頭伸出窗外,看向沈熠所說的界碑,很配合地道:“原來還沒到啊,劉三,再往前走兩步,快些進入雲州府。賀府尹,這是你的魚符,收好了。還有,你往後退一下,小心被馬車撞到了。”
等徹底進入雲州府的地界後,趙雲溪跳下馬車,舒展了一下筋骨,隨後走到沈熠身邊,旁若無人地靠著沈熠的肩膀,懶洋洋地道:“可算是到了,夫君,我現在總算理解你為什麼總喜歡賴在家裡了,這一路上太顛簸了。”
若是以前,趙雲溪自然要嚴守“女四書”的要求,絕不會做出這種“大膽”的舉動。可與沈熠相處得久了,接受了很多新鮮的夫妻相處之道,她也漸漸地將以前那些腐朽陳舊的思想拋於腦後,選擇與自己和解。尤其是在子爵府時,由於沒有外人干擾,她可以過得更加隨心所欲。不過,當她在面對皇后等人時,她還是選擇做回以前那個“知書達理”的溫婉女子。畢竟沈熠不止一次地與她說過,思想觀念的改變絕不是一朝一夕的事,尤其是那些上了年紀,他們更難以改變長時間形成的思想觀念。當然,這其中也包括一些曾經夢想改變現狀,最終卻被世俗的現實狠狠地教訓過的人。正因為吃過這種虧,他們才不願意看到自己的兒女再吃這種妄圖改變的苦。時間一長,一代又一代的人或自願、或被迫地沉溺於相較而言的“舒適區”中,再也不願意改變現狀。除非有數個或數十個不怕犧牲、不怕吃苦的人前仆後繼地站出來,將那些陷於“舒適區”中的人叫醒,帶領他們走上更光明的未來。這樣的人,我們一般稱其為“偉人”,但很明顯,沈熠絕不是、也不願成為這樣的人。
一旁的賀新畢竟是科甲出身的正經讀書人,在目睹了趙雲溪與沈熠的親密相處後,不免覺得有些尷尬,只得收起魚符,默默地低下頭,假裝沒看到剛才那一幕。好在其他官員這時上前來向趙雲溪見禮,他便不動聲色地讓開了位置,從這尷尬的氛圍中抽身出來。
這些官員都是雲州府府衙的僚屬,位於賀新之下,有司馬一位,司功、司倉、司戶、司法、司兵、司田等曹參軍各一位。其中,司馬雖然官封五品,但沒有實權,朝廷往往以此官位安置閒散官員。然而,若是府尹之位空缺,司馬可以暫時代理州事。至於司功、司倉、司戶、司法、司兵、司田等曹參軍,他們被稱為“判司”或“六曹”,具有實權,負責處理地方各方面的政務。
一眾僚屬見禮完畢之後,便依次退到了躲避尷尬的賀新身後。在沈熠的提醒下,趙雲溪也注意到了賀新的情況,於是鬆開沈熠,站直了身子,輕咳了一聲道:“賀府尹,本宮剛才忘記問你了,你是怎麼知道本宮今日來雲州府的,為何又將府衙僚屬全部帶了過來,你可知這樣並不合朝廷的規矩,你就不擔心被彈劾嗎?”
聽到趙雲溪聊起了正題,賀新也端正了神色,將他先前與沈熠所說的話轉述了一遍。並特意強調,他都是聖帝的旨意行事的,希望趙雲溪能見諒。
趙雲溪神色淡然,沉吟片刻後,直入主題地道:“依你所言,本宮此次前來祭拜母妃的事,雲州府已經做好所有的安排了,本宮只需要人到場就行,是嗎?”
“是,公主殿下!下官已經備好了所有的祭祀物品,目前就放在曲碩縣縣衙;有關祭祀流程,朝廷專門派來了有關人員負責,包括禮部祠部郎中江綸江大人、宗正寺陵臺署陵臺令杜鎮杜大人及其他有司。”賀新進一步介紹道,“除此之外,下官還請來了雲州府白雲觀的虛元道長,準備設立一個祈福道場。這些人目前已經啟程前往曲碩縣了,今晚會在曲碩縣的絳亭驛休息,明日一早與公主殿下一同前往墓地。”說罷,他不由自主地看了一眼遠處的騎在馬上玄策,不知在想些什麼。
玄策自然注意到了賀新狐疑的目光,但他只是笑了笑,並沒有說什麼或做什麼。可就是這一笑,卻使得賀新心裡有些發毛,荒謬,慌忙轉過頭,不敢再看下去。
“有勞賀府尹了。”趙雲溪點點頭道,“賀府尹,既然你已經安排好了一應祭祀流程,本宮就不添亂了。接下來該怎麼做,本宮聽你的計劃。只要能保證母妃的祭典順利舉行,本宮一定重重有賞。”
賀新心下大喜,但面上卻裝得風輕雲淡,躬身道:“多謝公主殿下,下官但盡職責,不敢有所奢求。公主殿下,此地距離曲碩縣還有三個時辰的路程,但如今已經午時了,故下官斗膽建議,公主殿下不妨先到就近的魯王鎮用膳,稍作休息後再啟程,趕在晚上城門關閉前進入曲碩縣,等明日下午申時前往墓地舉行祭典。下官此前派人算過日子,明日並不是很好的祭日,但申時三刻卻是明日最適宜祭祀的時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