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同時陷入了沉默,彼此都在想著家人的事。暗室裡一時間無比安靜,倒讓守在外面的江鼎有些拿不定主意,只得小聲問道:“三公子,可是遇上什麼事了?是否需要我等幫忙?”
“不必了,我們剛才在說一些私密的事,沒什麼好幫忙的!”沈熠清醒了過來,解釋道。
“那就好,三公子若是有什麼需要,儘管吩咐就是,我等必然不辱使命!”江鼎保證道。
“我知道了!多謝諸位的好意!對了,同安知縣來了嗎?那個田縣丞如何了?”沈熠道。
“陶知縣來了!”江鼎剛要答話,玄策的聲音突然傳了進來,整間暗室瞬間想起了迴音。
聽說陶震來了,沈熠便準備出去看看,於是對公西樞道:“公西掌櫃,在見到家人之前,我希望你可以好好活著。我先出去看看面前的情況,待會兒再進來問你最後一個問題。當然,你儘可以選擇一頭撞死在這暗室裡,但我可就不能保證,你的家人會完好無損地被我找回來。”
“沈爵爺放心,我不會尋死的。”公西樞慘然笑道。按照他犯下的罪過,說是罪該當斬也不為過,但在沒有見到家人之前,他也不願帶著遺憾離開這個世界。
“但願如此!”沈熠撂下一句話,轉身出了暗室。他其實並不關心公西樞的死活,只是還有一個重要的問題沒有問。但陶震那邊的事也很重要,而公西樞已經跑不了了,這才決定先去解決陶震的麻煩,回過頭來再接著審訊公西樞。
剛走出暗室,玄策就迎了上來,指著陶震解釋道:“這個知縣能力不太行,竟然被底下的人軟禁了。我找了好久,方才在後堂發現了被綁成粽子的他,當官當成這樣,真是丟人……”
“三師兄,你就少說兩句吧!”沈熠沒好氣地打斷了玄策的話,轉而看向陶震,關心地問道:“陶知縣,縣衙那邊究竟發生了什麼事?你還好吧?是這個田縣丞搞的鬼嗎?”
在聖朝,為了保證地方官員的清正廉潔,以免知縣權力過於集中,原本屬於下級的縣丞在某種程度上來說,甚至是與縣令互相制衡的。在具體職能上,縣丞除了要負責縣衙的文書工作、刑獄、管理諸曹掾、史等方面,還有四項其他職能:其一,協助縣令教化風俗;其二,審訊案件、維護治安,但在實際中,這一職能通常由縣尉代勞;其三,行釋奠之禮,即負責祭祀相關的事務;其四,監察縣級機構中其他官員。
陶震臉色通紅,不知是因為羞惱還是生氣,接連咳了好幾聲方道:“沈爵爺,下官慚愧!今晚收到你的傳信後,下官便命田祿這廝點齊人手,隨下官來博古行辦案。誰知這廝竟命人將下官綁了,就丟在後堂的柴房中。若不是這位道長搭救,下官此刻怕是還被綁著呢。下官忝任縣令,如今出了這種醜事,實在汗顏。一來對不起四公子的栽培,二來辜負了沈爵爺的信任,三來沒能及早察覺這廝的歹意。如今想來,真是又氣、又恨、又自責!”
沈熠一聽,頓時覺得玄策剛才的話已經說得很委婉了,沒想到陶震竟然這麼委屈。想想也是,一個年紀輕輕的縣令,剛想在任上大展拳腳,卻被手底下的人陰了,怎麼想都會覺得憋屈。不過這也是能理解的事。在同安縣的官場上,陶震屬於外來空降的,哪能被田祿這個在此經營了多年的老油條放在眼裡,吃癟自然是想當然的事了。只是不知田祿此舉究竟是想給陶震這個新來的知縣一個下馬威,還是他也是博古行背後的東家所選的代理人之一,這才是沈熠目前最想知道的。若是前者,只要交給陶震處理按律就行,即便縣丞與縣令互相制衡,但兩人終究是上下級的關係;可若是後者,那同安縣的問題就沒有表面上那麼簡單了。
“陶知縣,恕我直言,你既已擔任同安縣的縣令,就該拿出些氣魄來,讓底下的人知道誰才是同安縣的一把手。”沈熠道,“我建議你接下來好好整頓一下縣衙官吏的風氣,就像田縣丞這種人,先要給他耍點威風,讓他長長記性;然後好好調查一下此人的事,若有徇私枉法及作奸犯科之舉,一旦查明,即刻上書中書省,送他回老家開墾荒地去吧!身為父母官,竟敢做出不法之事,更是罪上加罪。相信我,像他這種人,手底下不乾淨的事絕不是一兩件!”
“多謝沈爵爺指點,下官受教了!”陶震躬身拜了一拜。他本是去年秋闈就中了舉人的,可因為沒有門戶關係,一直沒能混得個實際的官身。直到今年六月,四皇子趙宸給了他這個機會,讓他外任同安知縣,等幹出些政績來,再調他入京。並且給他引薦了背景厚實的沈熠,希望他能搭上沈家這條線,從而走得更遠。他自然明白這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