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淇皺眉,張嘴剛要說什麼就被白顏淵打斷:“我本以為道長行走江湖眼界總是比常人要寬一些的,可是我萬萬沒有想到道長竟一概而論,那我倒是要問問了,你那正與邪的分界線是什麼?”
蕭淇剛要說的話被白顏淵堵了回去,眉頭狠狠擰著,被提問,他也只能先乖乖地回答問題:“有禍蒼生便是邪。”
白顏淵這次是真真正正地笑了出來,她像是聽到了多大的笑話:“蒼生,呵,多大的一口鍋啊。”
說到這,二人也就知道了這蕭淇是誰。
以天下為己任,不顧一切為大義儘自己的一份綿薄之力的,不是那訣陽子的小徒弟還能是誰?
周衡玉拉了拉白顏淵的手,示意此地不宜久留,白顏淵也正有此意扭頭對著沐浴月光的人開口便說:“蕭淇,青山常在,綠水常留,我們後會無期。”
話音還未完全落下,還立在原地的二人身影就已經消失不見。
蕭淇手一抬,一甩,原本乖順搭在手臂的拂塵就利落地搭在肩後。
他表情依舊如古老的冰山雪原,見兩人徹底離開,他邁步向前,雪白的布靴踩上血窪,被他用內力將汙血震開,仰頭望月,喃喃開口:“拂塵,拂塵,拂的是心之塵,還是境之塵?”
圓月皎潔,亮得刺眼,照耀著地面上緩步而行的人,直至那人的身影消失在遠端的地平線盡頭,徹底融入了茫茫黑夜。
拂塵,最該拂的,是人眼之中的塵。
被蕭淇一攪和,白顏淵再也沒有逛中元節燈會的心情,隨意買了兩個鬼臉面具就吵著回客棧。
周衡玉對她向來縱容,巴不得立馬就能回去,以免發生任何把他們引入危險境地的突發狀況。
回去的路上,白顏淵還氣鼓鼓的:“你說那臭道士哪來的那麼大的自信啊?他說一切都是為了蒼生就一切都為了蒼生了?他憑什麼就那麼利落地殺了那四個人?就算欺男霸女也罪不至死,而且我閻摩教招他惹他了,只要是教眾就要被殺,那這麼來講,我還說望雲觀的那幫道士都是邪道,我見一個就殺一個!”
周衡玉無奈地搖了搖頭:“世道本就是如此,人數佔優的那一方就是絕對的正確,除非你有強大的實力,把別人打得不敢亂說話,不然,就只能一直是那樣。”
原本逛燈會的計劃被打亂,白顏淵整個人都是垂頭喪氣的,回到房裡,她也不急著點蠟燭,先是藉著月光走到昨晚蕭淇盤坐的地方,狠狠在地上蹬了兩腳:“臭道士,拽個屁,殺過人了不起啊,望雲觀上下來的了不起啊?”
踹完罵完她還不解氣,還狠狠在那跺腳,彷彿蕭淇此時已經被她踩在了腳下一樣:“哼,下次見你一次削你一次。”
忽然,從白顏淵背後傳來一道低沉的嗓音,那嗓音極有磁性,卻裹挾著寒冬的霜雪,涼氣逼人:“見我一次削我一次?”
白顏淵被嚇得整個人跳了起來,迅速轉身,雙手擋在身前,一副戒備的樣子。
月光澆入房裡,映得蕭淇臉一半亮一半暗。
蕭淇手執拂塵,安安靜靜站在白顏淵的對面,臉色波瀾不驚:“白公子。”
白顏淵滿臉驚悚地看著他:“你……你你……”怎麼進來的?
蕭淇悠悠然道:“跳窗。”
白顏淵眼中驚悚之意更甚,她話還沒說出來他怎麼就知道她想問什麼?
“你!”
蕭淇抬了抬眼皮乜她一眼,說道:“你想說什麼都寫在臉上了。”
說完,他又抬頭,靜靜地看著她:“不是說要削我?”
白顏淵覺得他在向她挑釁,可一看蕭淇那張淡定到像是一口古井的臉,她又覺得是自己想錯了。
笑話,這個時候要是真動手了,她估計立馬就能被打趴下。
白顏淵摸索著點亮蠟燭,一瞬間,暖黃溫和的光就填充了整間屋子,她坐在椅子上為自己倒了杯茶水,問道:“道長過來這是要做什麼?難道還要與我共處一室?”
“我殺的那四個人,他們罪該萬死。”
白顏淵手一抖,茶水從杯子裡灑出了些許。
蕭淇目光淡淡的,他把白顏淵的反應收入眼裡,卻沒有管顧,而是繼續說道:“我殺他們,不是因為他們是閻摩教的教眾。”
“剛才時間緊迫,我來不及細說,而你似乎又對我大有誤會。”
“那四人很有本事,竟然自創了一個道門流派,”說到這,他向來冰冷的臉上崩裂開來,有幾分不齒,“說是道門流派都是抬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