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自己的心臟上插一刀,可到最後,卻不捨得將那已經融為自己身體的一部分剖離出去。再疼,也要忍著。
廉貞走了,周衡玉再往白顏淵與蕭淇坐著的那處看去,那兩人在說著話,一個認真地講著,眉飛色舞,表情生動,雙手不斷比劃著,似是正好講到興頭上。
而另一個,雖是面上沒有什麼表情,但眼睛裡流露出的耐心與偶爾點頭附和證明他十分認真地在聽。
這個畫面十分和諧,和諧得讓周衡玉覺得無比刺眼。
為什麼你們兩個明明都失去記憶了,還能這麼精準地找到彼此。
歲月的長河無情也殘忍,可為什麼在你們兩個這裡,卻偏偏留了情。
天君讓白顏淵陪伴北煬輪迴九世的本意是,要她在漫長得看不見盡頭的歲月裡受盡孤獨與苦楚,與愛人一次次分離,相遇,再分離,再深沉的愛也將被這無休止的折磨消耗殆盡。可這已經是第五次了,白顏淵在疲憊與痛苦之中用痴妄鏡封鎖了自己的記憶,可這依然無法阻礙兩個靈魂的彼此靠近。
周衡玉心中湧上一股說不上來的煩躁,他連著深吸幾口氣,終於平定了心緒,朝二人那邊走去。
蕭淇抬起目光,看向周衡玉。
周衡玉勉強勾著嘴角:“你們慢慢聊,我先定間房子去休息。”
蕭淇頷首。
白顏淵則是望著他的背影,一臉狐疑。
白顏淵再怎麼不想回去,也知道自己不能再在中原這邊待著了,先不說周衡玉不允許他,就算她哥再寵著她,她也不能為所欲為,而且白子寧是真真正正地替她擔心,她再怎麼沒心沒肺,也不能讓白子寧一直都提心吊膽的。
就是沒有看到那塊奇石,怪可惜的。
於是第二天一大早,白顏淵就坐著馬車同周衡玉走了。
臨走的時候,蕭淇深邃的雙瞳一直緊盯著馬車不放。
白顏淵撩開簾子,笑著衝蕭淇擺手:“道長,有緣再會~”
蕭淇看著她,不說話,只是莫名覺得心裡有些空落落的。
忽然間,心裡升騰起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滋味,就像是一隻小小的爪子,一下又一下地撓在他的心上,他不想讓眼前這個人走。
心裡這麼想著,他也就開口了:“何日?”
白顏淵愣怔一下,意識到蕭淇是在問她,瞬息之間已換上笑容:“來年海棠花開之日。”
看著那個笑容,蕭淇只覺心中所有的煩躁一掃而空,淡淡應承:“好。”
車輪滾滾,風沙飛揚,窗外的景物飛速倒退,轉眼間,便由綠樹廕庇變成黃沙滔滔。
數日顛簸,白顏淵走下馬車的時候,忽然覺得眼前的這座宮殿有些陌生。
身穿華衣,頭戴黃金面具的男子佇立在大殿正前方,白顏淵連忙湊上去,也不顧滿身風塵,行跪拜禮:“教主。”
白子寧垂眸淡淡看她一眼,屏退身邊眾人,才開口,語氣之中有幾分責怪:“還知道回來?”
白顏淵幾乎要哭出來:“教主……”
身邊並無其他人,只有周衡玉在,而周衡玉對他們又是知根知底的,白顏淵看見自家老哥變得有些僵硬的臉色,忽然改口:“兄長……”
白子寧的臉色還是發僵,白顏淵暗歎一聲,開口:“哥哥。”
白子寧的臉色忽然就有些軟了下來,說道:“回來就好。”
周衡玉的嘴角有些抽搐,白顏淵也有些無奈。
兄長與哥哥兩個詞語本就是同一個意思,可偏偏在白子寧那裡就不是。白子寧總認為“兄長”太過正式古板,而“哥哥”就偏向撒嬌一些。
白顏淵在心裡暗道:老哥你還真是把一個妹控演繹得生動形象。
三人又說了些話,白顏淵才退下,去自己的寢殿裡好好收拾一下自己。在中原呆的這些日子,成天忙著跟蕭淇破案,邋遢得不成樣子。
總得好好收拾收拾。
白顏淵剛一進到自己的寢殿裡,就被一個餅狀物砸中了臉。那餅狀物軟軟的,熱熱的,還毛茸茸的——肥啾!
白顏淵被砸得臉疼,一把就把肥啾從自己臉上“撕”了下來。只見肥啾嘰嘰喳喳地叫個不停,一張尖尖的喙就要往她的臉上啄,似乎是要跟她來個親親。
白顏淵奮力扭著自己的頭,不讓肥啾親到自己,好傢伙,要是被那張鳥嘴一啄,自己的臉上就得留個坑!
肥啾哪裡知道這些,只一個勁地往白顏淵那湊。
孃親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