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顏淵跟著蕭淇轉悠了半個臨城,把趙先生,魏老闆,小販,劉富貴生前的住所都走了一遍。人死如燈滅,生前不管他們到底是何種性情,死後頂多也就留了個名。有親人在世的,被記個十來年,時間過後,也會被遺忘在長河的洪流之中。
白顏淵一直都在跟著蕭淇,他與那四名死者的親友接觸的時候,她也一直在旁邊安安靜靜地聽著。
蕭淇的洞察力極為強大,一般人的一些小動作都無法逃脫他的眼睛,那人是說謊還是說真話,立刻就能看出。
所以現在白顏淵聽蕭淇說的時候都是經他篩選出來的確信的訊息。
“這四名死者都有一個共同點,在發現屍體之前他們都失蹤過幾天。人還沒找著,就突兀地在街角巷口發現了屍體。”
白顏淵擰眉:“像於家小妾那樣,發現的屍體已經是死過了好幾天的?”
蕭淇頷首。
“既然那四個人的屍體都是本人,那是不是就能斷定街上那個人是故意要冒充於家小妾的?故意要嚇人?”
蕭淇皺眉:“蕭某現在暫時也不能確定什麼,只能肯定這樁兇殺案不止一個人參與其中。”
白顏淵也很犯愁:“張屠戶在這裡面扮演的是什麼角色?就他那種剔肉的手法,說是他把屍體的皮剝下來,把肉全剔下來,在用皮把骨頭包起來我都信。”
蕭淇轉頭看她:“有可能。”
白顏淵嚇得拍胸口:“道長,你別當真,我就那麼一說。”
蕭淇一臉認真:“蕭某已經當真了。”
回到客棧,蕭淇又把明天晚上要進行的計劃詳細地給她講了一遍,白顏淵聽懂了,給他比了個“ok”的手勢。
“不管怎麼樣,白公子都要跟在蕭某的身邊。”
“知道啦知道啦,放心吧道長,有危險我肯定第一個站在你身後,用精神陪伴著你。”
蕭淇嘴角微微翹起了一個弧度,沒對她的話做出任何回應。
翌日,天氣不太好,太陽躲在層層雲翳之中不肯露出頭來。
白顏淵看著這個天氣,犯愁:“這怎麼連陽光都沒有啊,搞得我心情都不好了。”
蕭淇抬頭看了看天空,低頭:“走吧。”
白顏淵沒說什麼,跟著蕭淇走向臨城的東南角。
西南角有蕭淇派遣的官兵,東南角有蕭淇親自把守,這一次,他們勢在必得。
等到夜幕降臨,夜色詭譎,團團粘稠黢黑的固體膏狀空氣流動得極為緩慢,似是要讓人窒息一般,堵塞人的胸腔與心肺。
月亮彷彿消失了一樣,整個天幕是墨染了似的,黑得徹底。
白顏淵身處在絕對黑暗之中有些不自在,她下意識地伸手去摸身旁的蕭淇。
蕭淇低沉的聲音從她耳側傳來:“怎麼?”
白顏淵尷尬地笑笑:“沒事,就是手有點癢。”
黑暗中眼睛失去了該有的功能,因此其他的感官就變得極為敏銳。
她的耳中傳來窸窸窣窣的細碎聲響,蕭淇大概是做了一個極細微的動作。
白顏淵忍不住去想蕭淇大概是在撓癢癢。
她想不出蕭淇撓癢癢會是什麼模樣,那麼一個仙風道骨的人,把手從衣領伸進去撓後背的癢癢……
白顏淵打了個激靈,想不出來是什麼畫面。
蕭淇聲音中帶著些笑意:“在想什麼?”
白顏淵全身一抖,胳膊不小心撞上了蕭淇的大腿:“沒……沒什麼。”
蕭淇也不再多問,只是凝神觀察著前方的動靜。
過了半晌,周圍還是一片死寂。
白顏淵擰眉:“道長,你有沒有覺得有點不太對勁?”
蕭淇似是也有所感,這裡透著一股他也說不上來的詭異。
忽然間,一豆火苗從遠方急促前奔,迫切地撕裂黑暗,因著視覺的欺騙性,在所有人眼裡,那就是一條朝前方咆哮衝刺的火龍。
白顏淵皺眉。
舉著火把的人走到蕭淇面前,在火光的映照下,那個官兵的臉火紅火紅的,他劇烈地喘著粗氣,卻仍舊張口,說出的話不成句子:“道……道長……西南角……那裡……”
這把白顏淵給急壞了,她是個急性子,要是聽人這麼說話,那還不如讓那個人不說。
“你把氣兒喘勻了再說。”
官兵這就十分聽話地舉著火把在原地喘氣。
蕭淇氣定神閒:“出什麼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