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家滅門滅得玄乎,大門緊閉,靠著白家那嚴絲合縫的圍牆和自保措施,外邊根本就沒人能進得去,一夜之間,裡面的人卻都死了個乾淨。裡面總不會有人發了瘋的把全家都殺了的吧,那這是怎麼回事?
有人說是白家惹上了什麼髒東西,大晚上的去報復去了。
似乎這個解釋最合理,所有人都預設了。因此,眾人都生怕沾上那個髒東西,整整一天,竟然都沒有人敢靠近白家。
昔日輝煌繁榮門庭若市的白家此刻竟然門可羅雀,臺階上不知積了多少灰。
蘇世譽站在角落裡,看不出面上的表情。
他剛剛用神識掃過白家的庭院裡面,沒有一個活口,而且宋於若竟然謹慎到了給自己偽造一個屍體的地步。
蘇世譽緩緩搖頭,似是發出了一聲嘆息,隨後,他微微抬手,一抹金色的光從他掌心溢位,那道光竟然在不斷伸長加寬,最後落到地上,逐漸浮現出五官,竟是與他一模一樣!
蘇世譽滿意地看著自己的作品,把陽朔劍掛在他的背後,往那個“冒牌貨”的肩上一拍,輕喝一聲:“去吧。”
這短短兩個字竟像是有魔法一樣,那還十分木訥僵硬的“木偶”突然就有了生命力,眼中迸發出的光亮竟與他如出一轍。
只見“蘇世譽”朝周衡玉彎腰一拜,便轉身離開,以蘇世譽的身份活著。
既然白顏淵已經不在這裡,那他更不會再以“蘇世譽”的身份留在這裡,他會換另外一個身份,找到她,把她從宋於若那個魔鬼手裡搶回來。
白顏淵昏迷了三日,再醒來的時候,她的眼前是一個血紅的帷幔。
血紅的血,血紅的紅。
白顏淵腦海裡浮現的是白家滅門那日,父母雙雙橫屍在她的面前,她的臉濺上母親的血,眼裡是父親嚥氣的模樣。
她腦中某個脆弱的開關像是被開啟,她忽然雙手捂住頭部,嘴裡發出淒厲尖銳的尖叫。像是見到了世間最恐怖的畫面。
宋於若一直都坐在床旁的桌子邊,乍然聽到尖叫,他全身緊繃了一瞬,猛然站起,隔著窗幔,看向在床上發瘋的人。
白顏淵不斷後退著,後背貼上冰冷的牆面,她仍覺得不夠,腳不斷向前蹬著,彷彿有個惡鬼站在她的面前。
然而,在她面前站著的,不是惡鬼,卻勝似惡鬼的宋於若。
宋於若眼中的光芒轉瞬即逝,他勾起嘴角冷笑:“怎麼?”
白顏淵尖叫嘶吼:“滾開!你滾啊!滾!”
宋於若似乎覺得這樣極有意思,他撩開床幔,長腿一抬,單腿跪在床上,前身往前探,臉湊到白顏淵的面前,雙手牢牢控著她不斷想找東西抓撓的手,冷然道:“你不是說你最喜歡我嗎?怎麼這個時候讓我滾了?”
明知白顏淵不能受刺激,他卻不由自主地想說出那種話:“怎麼,不喜歡這種紅色?讓你受不了?還是覺得我殺了你的父母該死?”
宋於若話音剛落,白顏淵不想聽,像個孩子一樣劇烈地掙扎起來,邊掙扎,邊發出刺耳的尖叫。
原本有些傷口已經癒合了,經她這麼一折騰,又開始往外冒血珠。
白顏淵好像感覺不到痛似的,不斷地踢他,打他,宋於若眉頭皺著,任她踢打。
終於,白顏淵像是累了,停下來劇烈地喘息,唯有一雙眼恨恨地盯著他。
宋於若的臉色十分難看,他掀唇:“怎麼不打了?打死我最好。”
白顏淵的嗓子很啞,半晌,她開口:“我做鬼也不會放過你。”
宋於若的心徹底墜入深淵,表面上卻一副泰然自若:“我等著。”
宋於若給白顏淵包紮的時候,她很老實,不吵也不鬧,像個木偶一樣,若不是偶爾還眨一下的眼睛,宋於若真的懷疑這只是一個空殼。
宋於若淡淡地瞥她一眼,食指上蘸了藥膏,冷聲開口:“伸手。”
白顏淵垂著頭,烏黑的髮絲從她的肩頭滑落,把整個人襯得脆弱又蒼白。
她聽話地把左手伸過去,恰好懸在宋於若的手掌下面。
宋於若俯視著她,眼神漆黑,不見光亮,但周圍的空氣卻像是輕鬆許多,毫無最開始的沉重與壓抑。
上好藥,宋於若站起身,淡淡問道:“想吃什麼?”
白顏淵跪坐在床上,仰頭,答非所問:“我要出去。”
宋於若嗤笑:“蟹黃包怎麼樣?”
白顏淵沒有回答,宋於若也不惱,轉身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