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漸黑，宋於若與點心鋪的老闆整整密談一天。

果然如宋於若安插的探子說的那樣，張全偉就是當年崇天門最後的門人。

起初他還有些警惕心，還不願給宋於若透露實情，可宋於若的氣場實在太強，他一言不發地盯著張全偉的時候，張全偉只覺察到了一股偌大的壓力，讓他情不自禁地就想臣服，不敢生出一點違抗之心。

宋於若最先問的是無上心經的下落，但張全偉在崇天門裡著實只是個可有可無的人，根本觸碰不到那種核心的秘密，所有有關無上心經的事，他全都是一問三不知，宋於若也就放棄了。

當宋於若問到當年崇天門為什麼要將宋家全家滅門的時候，張全偉全身猛地一顫，像是被人突然扼住了咽喉，臉色漲得紅紫，囁喏半天，忽然捂臉：“那……那全都是造孽。”

宋於若猛喝：“說。”

五年前，昊天尊者偶然間聽說宋家家主有一本能夠洗筋伐髓的心經，得到此秘籍的人，實力都能夠有一層質的飛躍，不論天才還是蠢材，依照此心經修煉，最終全都能登峰造極，與天齊名。

這是多大的誘惑。

當年昊天尊者與宋家家主略有些交情，每日都去拜訪，只求一睹心經真容，可每次宋家家主都是避而不見，左推右拖，根本不肯答應昊天尊者的請求。

昊天尊者那時的心性還不如現在那樣沉穩，屢屢遭拒，心中多了幾分不忿，終有一天，昊天尊者將這個絕對不能公開的秘密公諸於天下。

無上心經這種東西，不管是誰都眼巴巴地看著，都想握在手裡有時間就啃上一口，與天齊名的實力，誰不想要？

宋家滅門的慘案，也就隨之而至。

張全偉明顯陷入了回憶的狀態，聲音低沉緩慢：“我記得那天，一個人揹著一把劍上了山，還是我給帶的路。從我在門裡起，就從來沒有人敢獨自來崇天門，他是我印象裡的第一個。”

“這個人說來也怪，我完全感覺不到他的鬥氣，但他腳步沉穩有力，絕不是等閒之輩，但是他身周籠罩的氣場很普通，像個凡人。”

宋於若不插話，安安靜靜地聽著他說。

“那天，他只用一把劍，根本沒用鬥氣，就與我們的門主打成平手，他在劍道之路上絕對有極高的造詣與領悟。”

宋於若擰眉，彷彿注意到了關鍵：“劍？”

張全偉疲憊地點頭：“他說他與宋家家主結仇，要我們替他報仇滅了宋家，報酬就是那本無上心經。無上心經這種東西是可遇不可求的寶貝，可機緣就憑空砸在了頭上，誰都不會白白放過。時間就定在了半月之後，碰巧那天我出了個任務，沒有在場。等我回來之後，打探到的訊息就是宋家慘案，還有……我崇天門的慘案。”

“是那個給你們委託的人乾的？”

張全偉靠在椅背上，氣息奄奄，彷彿風乾了多年，早已被蒸乾水分的枯枝樹幹，無一點生機，他雙眼空洞，眼中好似浮現了崇天門那日的末日景象。

“每過一道門，我就能聞到更重一層的血味，眼裡全是同門橫七豎八的屍體，他們死得很整齊，都是頸部大動脈有一道劍傷，明顯是一劍致命。”

“有這種功夫的，沒別人。”

“那個劍客？”

“對。”

“他根本就是想讓我們替他滅掉宋家，他根本就沒想把無上心經給我們！從一開始他就打算等事成之後再回咬我們！無上心經一定在他那！他那個卑鄙小人！崇天門揹負了所有罪孽，他竟然還逍遙法外，手上染了那麼多血，沾了那麼多條人命，他不覺得害怕嗎！到時候他死了，那些人全都在地獄等著他！”張全偉忽然激動起來，五年前宛如地獄一般的景象還歷歷在目，不知他被這種噩夢折磨了多少個日日夜夜，同門慘死，門派被滅，昔日還盛極一時的崇天門竟在一夜之間就消失在這個世上，他過往的年歲全都像一場夢，這換做誰，短時間之內都是沒辦法接受的。

看著已經歇斯底里的張全偉，宋於若彷彿看到了自己。

那個渺小，無能，被現實擊垮的自己。只不過他要比張全偉幸運一些而已。

宋於若勾起嘴角，眼中冷光乍現：“你能跟我說說，那個劍客他是什麼樣子的？”

張全偉發洩過後，雙目赤紅，眼球凸出，像是一頭被逼急了的野獸，他仔仔細細回憶著，咬牙切齒，帶著絲狠絕：“那天他蒙著臉，我沒看清他的臉，但是我看清了他的劍。”

“劍鞘是黑色的，末端鑲金，與劍柄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