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只需要隨意一動，就可以讓薩摩斯在心門大開的同時人頭落地。

可三重天卻遲遲沒有動作。

兩人保持著那種僵持狀態。

薩摩斯面色平靜地看向面前多次與自己並肩作戰的同伴。

他有話要問自己，那就只管問好了。

“說些什麼，薩摩斯！”三重天臉上的獠牙面罩遮住半張臉，但仍能從他的露出的眉眼裡看到對薩摩斯沉默回應的怒火。

在三重天的印象裡，薩摩斯是個嘮叨話多，開玩笑不喜歡分場合的人。

兩人的初次見面是在距今一百一十五年前。

而三重天聽說薩摩斯這個名字，則是要在更早的時候。

彼時作為領主獠牙的三重天剛從戰場生還。

山下平原戰場上橫陳著數百具屍體。

三重天身上的家傳鎧甲上佈滿斬擊和火銃彈丸留下的痕跡，右手緊緊抓著父親留下的寶刀，衣袖浸泡在溪水裡。

嚴重失血帶來的昏沉感讓他怎麼都沒辦法清醒過來，那股流經掌心的水流像是要將他拖進地獄。

天空烏雲漸布，三重天感受到有人慢慢走近。

“這還有個活的。”

有什麼東西滴進他嘴裡。

那種粘膩的質感和腥氣——是血。

堅船利炮進入國門，一切發生變革之前，作為家臣的三重天死了。

弗拉德米爾大公站在伏弦身側，親自轉化了這個將死之人。

等到三重天再次醒來的時候，他們已經在海港小漁船上。

“嘖，又沒釣到！”少女清脆悅耳的嗓音裡帶著幾分惱怒。

魚脫鉤了。

三重天緩緩睜開眼，伏弦正一把將魚竿折成兩段，而她邊上還立著個沉默寡言的高大男人。

而自己的盔甲與家傳寶刀都放在一邊。

“是你們救了我？”三重天張開嘴，伸手觸碰了一下自己的獠牙。指尖被扎破，瞬間流出鮮血。

那種直擊靈魂深處的痛感讓他意識到自己還活著。

“不對，是我救了你。”伏弦沒有回頭，側臉上懊惱的表情讓三重天內心觸動。

他跑到船邊，一頭扎進海里。

伏弦左手撐著臉，看向身邊閉目養神的弗拉德米爾大公。

“你看，我就說了他一定不像你說的那麼無聊。”

兩分鐘之後，三重天浮出水面，帶著從伏弦手裡跑掉的那條魚。

三個月之後，伏弦與弗拉德米爾離開，臨走之前伏弦讓三重天處理好與他有關的所有前塵往事。

再見的時候，他要跟伏弦一起離開。

五年之後，伏弦再一次出現在三重天面前。

歲月沒有在她臉上留下任何痕跡。

這一次三重天與伏弦一同前往北美大陸，路上伏弦提起一個叫薩摩斯的槍手。

從這時開始，一直到距今五十年前，三重天與薩摩斯一直都是組隊行動。

輕佻，浮誇，這是三重天對薩摩斯的第一印象。

“說什麼，讓我低頭認錯嗎？”回到僵持階段，薩摩斯仍然無動於衷。

“還是你要說你會幫我說好話，讓她原諒我？”

可笑。

“你說得出口嗎？”

三重天是伏弦的忠犬，對伏弦的任何命令都會不加懷疑執行的那種。

他甚至都不明白薩摩斯背叛的原因就勸他回頭。

不是因為任何利益上的衝突，也絕非對伏弦本人有什麼意見，薩摩斯的理由顯得有些幼稚，但對他來說非常合理。

他膩了。

他做不到像三重天一樣把自己的位置擺得那麼低，也沒辦法像弗拉德米爾大公一樣做一個忠誠的使徒。

這些都不是他的位置。

他只是個西部混亂時代裡遭難的孤兒而已。

“睜開眼睛，好好看著！”薩摩斯閉上眼，闖入農莊的亡命徒喑啞的怒吼和火藥散發出的刺鼻氣味瞬間把他拉回那個夜晚。

父親的屍體就躺在地上，霰彈打爛了他的四肢和頭顱，屍體的就在薩摩斯身邊，讓他止不住嘔吐。

油燈光線微弱，在左側閃動。

母親被亡命徒壓在地板上，眼神空洞，已經死了五分鐘。

她身上的衣裙被撕爛，散落滿地。

薩摩斯緊閉著雙眼，拼命掙扎著。

可下一刻他眼皮就被扒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