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灘上,楚軍分兵九路同時渡河,向北岸殺去。
北岸一線,鳴鑼示警聲已響徹一片。
易京主城,府堂內。
袁尚才剛剛接到母親劉氏,正在請安寬慰。
得知楚軍欲從下游渡易水,直插薊縣之後,他還是做了兩手準備。
一方面令蹋頓率烏桓鐵騎,前往泉州一線截擊楚軍。
另一方面,則派人回薊縣,日夜兼程將母親接到了易京。
倒不是說他對蹋頓的戰力不放心,只是覺得把劉氏接到身邊,遠比留在薊縣要安心。
誰曾想到,劉氏前腳剛抵達易京,後腳便傳回蹋頓被俘,烏桓主力覆滅的訊息。
易京上下,瀰漫在一片震恐之中。
而就在昨日,南岸的細作更傳回訊息,說看到蹋頓的人頭,被高掛在了河灘之上。
這個訊息,更令袁尚君臣為之驚懼。
“沒想到,劉備手段竟比他的那些先祖狠辣殘暴得多,臣原以為他會逼降蹋頓,進而逼迫烏桓人伏首稱臣。”
“沒想到,他竟然直接殺了蹋頓?”
“這個劉備,手段之狠,當真是,當真是…”
審配是心驚膽戰,背後冷汗直冒,竟已說不出話來。
袁尚則打了個寒戰。
蹋頓的被殺,令他再次感受到了劉備殺伐果斷的一面。
他隱隱從蹋頓的死亡之中,似乎預感到了自己的命運。
“尚兒,烏桓人敗了,這幽州還能守得住嗎,你我母子的性命,可還保得住嗎?”
劉氏是慌到臉色蒼白如紙,抓著兒子的手顫聲問道。
“母后,兒…”
袁尚臉色苦澀,無言回答。
府堂之內,瀰漫著深深的絕望氣息。
急促的腳步聲響起,親衛跌跌撞撞入內,拜倒在地。’
“稟大王,南岸二十萬楚軍盡出,上千艘船筏,正兵分九路向我北岸殺來!”
袁尚身形晃了一晃,腳下竟是站立不穩,靠著劉氏的急扶,方才勉強站住。
府堂內,魏國眾臣無不駭然變色,陷入一片恐慌。
“尚兒,怎麼辦,劉備打過來了,這可怎麼辦啊?”
劉氏眼淚都快急的掉出來,緊緊抓著兩腿發軟的兒子問道。
袁尚哪裡還有主意,惶恐無措的向審配吼問道:
“審正南,你說,孤該怎麼辦?”
審配則是臉色陰沉,似乎早已料到,楚軍會在此時全線渡河來攻。
沉默片刻後,審配一咬牙,拱手道:
“現下薊縣多半已失陷,我們想要棄易京北撤,也已經沒有可能。”
“況且烏桓人已覆滅,就算我們逃回薊縣,也無險可守,根本不可能守得住薊縣。”
“臣以為,我們現下已到了無路可退的時候,只有賭上我大魏存亡,全力阻擊楚軍過河!”
“若是能將楚軍趕回易水以南,我們便還有一線希望!”
袁尚絕望的眼神中,彷彿被審配這番話,點燃了一線曙光。
深吸一口氣後,袁尚將母親的手推開,一把抓起銀槍,大叫道:
“諸位聽令,我大魏生死存亡,就在這一戰了!”
“傳孤詔命,盡起全軍趕赴北岸,不惜一切代價阻擊楚軍過河!”
當下袁尚便披掛上馬,率四萬魏軍盡數出易京,集結於岸灘防線。
易京主城所在岸邊。
袁尚親統一萬精銳魏軍,列陣於岸灘。
易水之上,上百艘船筏,載著近三萬餘名楚軍將士,鋪天蓋地襲捲而來。
張郃橫刀屹立於船頭,冷峻如鐵的目光,遠射著正倉促佈列岸邊的魏軍。
“魏”字王旗,清清楚楚的印入眼簾,象徵著袁尚正自坐鎮。
張郃知道,他曾經的舊主,就在對岸。
劉備將中路突破的重任交給他,將三萬大軍的指揮權交給他,就是對他這個降將的信任。
現在,正是他證明自己的時候了。
“楚王,你信我張郃,我張郃焉能負你。”
“今日,我就親手擊破袁尚,證明我張郃對大楚的忠誠!”
張郃決心暗下,長刀一揮:
“弓弩手,放箭,壓制對岸魏軍!”
號令傳下,五千餘支利箭,即刻騰空而起,向著對岸襲捲而去。
箭如飛蝗,剎那間血染北岸上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