腦回路稍慢的張飛終於省悟,立時勃然大怒。
他一躍而起,提劍便要去殺人。
“翼德且慢!”
劉備卻臉色微一變,急將張飛喝住。
“先前袁譚投降,景略也說過,袁譚非是真心歸降,不過是迫不得已。”
“孤也沒指望過,這袁譚乃是誠心歸附。”
“景略和士元既是斷定,袁譚已暗中重歸袁紹,意圖起兵作亂,那孤相信你們的判斷一定無誤。”
話鋒一轉,劉備卻又面露顧慮:
“只是孤相信歸相信,但這件事畢竟只是推測,並無真憑實據可佐證。”
“若無鐵證之下,孤就殺了袁譚,雖說可破了袁紹這一計,卻只怕會失了河北人心。”
“介時河北士民人人以為孤失信無義,擅殺降臣,那些有心歸附孤的河北豪傑,豈能不心生動搖?”
老劉還是有顧慮的。
這蕭方倒也不奇怪,這要是換成曹操的話,大傢伙說話的功夫,袁譚項上人頭已擺在大堂上了。
老劉卻做不到。
“大王啊,國相的判斷還能有錯?”
“還要啥證據啊,國相的話就是證據,你就下詔吧,俺這就去宰了那姓袁的小子!”
張飛卻沒老劉那麼多顧慮,嚷嚷著就要殺人。
“翼德將軍莫要衝動,大王考慮的乃是全域性,顧慮的確有道理。”
“大王當初厚待袁譚,還容許他保留部曲,就是因大王一言九鼎,更是為向河北士民,顯示大王的懷柔之心。”
“現下若僅憑我與士元推測,便殺了袁譚,確實會影響到大王收取河北人心的大局。”
蕭方這一次沒有力勸劉備,反倒是贊同劉備的做法。
劉備見蕭方能體諒自己苦衷,心下不禁倍感欣慰。
張飛卻急眼了,張口又要叫嚷。
“不過這證據嘛,也不是沒有。”
蕭方話鋒忽轉,卻是一笑:
“郭圖乃是袁譚心腹,其與袁紹的密謀,郭圖不可能不知曉。”
“咱們只需將郭圖召來審一審,只要他肯招認,證據不就有了,看那袁譚如何抵賴。”
張飛眼眸一亮,即刻叫道:
“國相言之有理,俺現下就去把那郭圖拿下,嚴刑拷問,不怕他不招。”
張飛是扭頭就要走。
“翼德且慢!”
劉備卻再次攔住,搖頭道:
“若是屈打成招得來的證據,如何能夠服眾?”
張飛急的直皺眉,只得撓著後腦殼望向蕭方求助。
蕭方眼中透出幾分詭色,卻是笑道:
“大王放下,臣自有辦法,不對郭圖用刑,也能令他招供。”
“不過還得請大王迴避一下,由翼德將軍來主審郭圖,臣來做陪審。”
劉備心中好奇心大作,卻猜不出蕭方用何種手段,能讓郭圖不經嚴刑拷問便招供。
畢竟,一旦招供,可是事關袁譚生死啊。
“既是景略有此信心,那就依你便是。”
老劉只得按下狐疑,帶著眾臣們退入偏堂旁聽。
張飛則按照蕭方吩咐,高坐在了上位,擺出一副凶神惡煞之狀,喝令將郭圖傳來。
信使出城,直奔城外袁譚營地而去。
此時,袁譚雖已暗歸袁紹,約定好了裡應外合之計,卻還未到發動之時。
信使以劉備要了解鄴城防務為由,單獨召見郭圖,郭圖自然沒有理由拒絕不去,反倒會引起劉備疑心。
於是半個時辰後,郭圖便從容不迫,踏入府堂之中。
一進門,郭圖便打了個哆嗦,感覺到了一絲不對勁。
劉備並不在場,高坐上位的是臉色鐵青,目光如刃的張飛。
左右兩翼,數十名刀斧手扶刀而立,個個面目猙獰,兇厲的目光死死盯著他。
那一雙雙如刃眼神,盯的郭圖心中發毛,不由打了個寒戰。
暗吸幾口氣,強作淡然從容後,郭圖笑呵呵一拱手:
“翼德將軍,適才大王召我前來,欲詢問鄴城防務,不知大王安在?”
話音方落。
張飛虎掌猛然一拍案几,怒喝道:
“郭圖,你個卑微無恥,不忠不義的逆賊,你可知罪!”
這冷不丁一聲喝,完全超出了郭圖預想,嚇到他渾身一顫,腿肚子一哆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