棄城突圍!
四字如刀,紮在了呂布心頭。
陳宮這是舊事重提,又把當日獻上的所謂“上策”搬了出來。
如果在劉備水淹壽春之前,呂布必會絕然否決。
可現在,他卻沉默了下來。
既沒拒絕,也沒有采納。
“士卒們軍心瓦解已成定局,縱然溫侯用連坐之法,鎮壓住了士卒逃亡,也無法再激起他們的鬥志。”
“只等洪水稍退,劉備攻城之時,這些士卒必放棄抵抗,順勢倒戈。”
“到那時,不光壽春不保,我們也會失去突圍的機會。”
“溫侯也好,我們這些人也罷,全都要死在劉備手中,死無葬身之地!”
陳宮一字一句,如一瓢瓢冷水,無情的潑在了呂布的頭頂。
呂布一言不發,寒戰是一個接一個,頃刻間已被陳宮潑了一個透心涼。
“現下趁著軍尚未崩解,只等水勢稍退,劉備還未重新圍城之際,我們尚有成功突圍,北上投奔袁紹的機會。”
“只要溫侯忍辱負重,將來覓得時機,終究還有再起的希望。”
“哪怕只是一線希望,總比死在劉備刀下,身死名滅要勝過萬倍吧?”
陳宮分析完了利弊,起身向著呂布鄭重其是一揖,幾乎用懇求的語氣道:
“溫侯,生死當前,此時萬萬不是意氣用事之時!”
“請溫侯以大局為重,率我等突圍吧。”
“兗州也好,徐州也罷,只要我們活著,宮便有信心輔佐溫侯再起。”
“這一次,也不例外!”
“請溫侯務必要相信宮才是!”
這時。
堂中眾將也不敢再沉默,轟然盡起,盡皆跪了下來,懇請呂布棄城突圍。
“溫侯若決定突圍,順必拼上一條性命,為溫侯殺出一條血路!”
高順也站了起來,慨然表態。
呂布的猶豫,他的不甘,他的顧慮,也在眾將一聲聲懇請中,一點點被摧毀。
“罷了罷了,忍辱負重之事,本侯又不是沒做過。”
“不就是寄人籬下,看人臉色麼,又有什麼大不了的。”
呂布仰天一聲苦澀長嘆後,無力的擺了擺手:
“公臺,就依你所請,爾等速去做準備,只等洪水稍退,便棄城突圍吧!”
所有人都長鬆了一口氣,個個如抓到了救命稻草一般,盡皆如釋重負。
於是眾將便歡歡喜喜告退而去。
轉眼間,府堂內走的空空蕩蕩。
呂布抓起酒壺,正準備一口灌盡,借酒銷愁之時,一抬頭時卻發現陳宮還沒有走。
“公臺,吾已準了你所請,要帶著你們棄城突圍了,伱還想怎麼樣?”
呂布看向陳宮的眼神,頗是有些不耐煩。
陳宮湊上近前,壓低聲音道:
“宮留下來,是想與溫侯商議一下,由何處突圍之事。”
呂布灌了口酒,不以為然道:
“還能往哪裡突圍,淮南與徐州毗鄰,本侯自然是由東門突圍,前往徐州先投奔那袁家大公子袁譚了。”
陳宮卻眉頭一皺,沉聲道:
“以那蕭方的智計,必定看得出來,我軍已到了山窮水盡的境地,棄城突圍乃是唯一的選擇。”
“以其智計,定然也判斷得出,我們要從東門突圍,去徐州投奔袁譚。”
“溫侯想想,倘若他向劉備獻計,提前於壽春以東佈下重兵,坐等我們自投羅網,我們還能突圍得出去嗎?”
呂布身形一凜,猛的放下酒杯,坐直了身子,吃驚的看向陳宮。
“公臺,既然你料定那蕭方,會猜到我們突圍,會叫大耳賊設重兵阻攔,你為何不早說?”
“那你何必還勸本侯突圍?你這不是想讓本侯去送死嗎?”
呂布眉頭皺起,劈頭蓋臉對陳宮就是一通報怨。
陳宮也不吭聲,仍由呂布抱怨完,嘴角方才掠起一抹別有意味的詭笑。
“溫侯莫急,宮適才所說的突圍,只是說與諸將聽的,宮現下要說的,才是真正的突圍之策。”
呂布一愣,臉上的怨意變成了茫然,不解的看向陳宮。
他顯然未能聽出陳宮的話外弦音。
“依常理,我們就算突圍,也當從東門突圍,好就近往徐州投奔袁譚。”
“那蕭方則必會叫劉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