槳滿帆,溯江疾馳西進。
船首處,臧霸扶刀而立,目光凝視著前方。
斜陽映照下,一座城池的輪廓印入了眼簾,船上計程車卒們,立時興奮起來。
“大哥,盱眙城到了!”
身後的孫觀也聲音激動,指著前方大叫。
臧霸長吐一口氣,嘴角掠起一抹笑意。
自海西出海以來,先走海路再入淮水,航行了整整十日,終於是到了。
雖說青徐靠海,但水戰並不是他所長,嚴格意義上來講,他和他的泰山兵,還都算作是旱鴨子。
這十幾日的水上顛簸,吐了沒有十回也有八回,可謂是吃盡了苦頭。
所幸一切苦都沒白吃,終於是順利殺到了盱眙。
“傳令下去,全軍準備迎岸攻城!”
“奪城之後,我準你父洗劫兩日,財貨女人皆歸你們所有!”
臧霸大手一揮,大度的傳下了號令。
眾泰山兵們一聽能洗劫盱眙,連日航行的辛苦頓時一掃而空,無不如打了雞血一般,個個興奮到猙獰如獸。
各船加速,向著盱眙疾馳而上。
臧霸精神也亢奮起來,緊握著刀柄,一臉躍躍欲戰之色。
“大哥,愚弟還有些疑問,憋了許久,不知當講不當講?”
身後孫觀卻壓下了興奮,忽然問道。
臧霸頭也不回,擺手道:
“你我兄弟知無不言,你有什麼話但說便是。”
孫觀環掃了一眼左右,便湊上近前,壓低聲音道:
“大哥啊,咱這麼多年以來,一直都是擁兵徐北,過咱們自己逍遙的日子。”
“無論誰做徐州之主,咱們都只管守住咱那一畝三分地,從不為誰賣命。”
“怎這一回你卻改弦更張,帶著咱們泰山兵離開徐北老巢不說,還冒這麼大的風險,為袁家偷襲盱眙?”
“大哥啊,我有些想不通。”
孫觀將憋在心裡的困惑,終於是一吐為快。
臧霸卻斜瞟了他一眼,意味深長的慨嘆道:
“賢弟,你還沒看明白嗎,現下大勢已經變了,與當年已經全然不同了。”
“當年諸侯割據,群雄逐鹿,咱們兄弟自然可擁兵自重,左右逢源。”
“可現下大勢變了,各路諸侯敗亡殆盡,袁公擊滅曹操,攻陷中原,全據兩河已成定局。”
“甚至一統天下,也已是毫無懸念。”
“這種局面下,你覺得袁公還會允許我們擁兵自重,割據徐北嗎?”
孫觀打了個寒戰,驀然省悟。
臧霸語氣一轉,繼續道:
“到時整個天下都是袁公的,你我若想再擁兵自重,他只需動動手指,就能將我們這點兵馬給滅了。”
“所以,我們再想如以前那樣擁兵自重,只能是自尋死路。”
“而以我們兄弟這種賊寇出身,想要在袁公麾下有一席之地,就只能拼盡全力爭立大功,向袁公證明我們的價值。”
“現下,你該明白,為兄為何寧可冒這麼大的風險,也要為袁家賣命,也要帶著你們來偷襲盱眙了吧?”
臧霸將苦衷盡數道出。
孫觀徹底明悟,不禁苦澀一嘆:
“愚弟明白了,擁兵自重已無可能,大哥是想為我們謀一個好出路,讓咱們在袁家這口大鍋裡,能分一口吃食。”
見得兄弟終於明白自己苦心,臧霸也鬆了口氣,臉色欣慰不少。
孫觀頓了一頓,卻又道:
“大哥的苦心,愚弟完全明白了。”
“只是當年這劉玄德執掌徐州時,對咱們倒也是客氣,當年呂布偷襲下邳咱們沒幫他,現下卻反過來替袁家對付他。”
“大哥,咱們這麼做,會不會有些不夠厚道?”
臧霸卻癟了癟嘴,不以為然道:
“當年是他無能,失了徐州,關咱們兄弟何事?”
“再者當此亂世,生存才是第一要義,其他皆是浮雲。”
“莫說當年他只是待咱們客氣,就算是他對咱們兄弟有恩,為了生存下去,咱們也得跟他開戰。”
“若有可能,為兄還想斬下他的首級,好向袁公邀一樁蓋世奇功!”
孫觀默然。
兩兄弟對話間時,船隻已駛近盱眙。
舉目遠望,只見盱眙東門正倉促關閉,為數不多計程車卒,正在慌慌張張登城,鳴鑼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