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說句不敬的話,大王就是太過優柔寡斷,當初太信大公子,給了他節制青徐的權力,給了他太多將功補過的機會。”
“若非如此,我們焉能失了徐州,焉能折損十幾萬大軍,又焉會失了許昌,落到如今這步被動局面,逼得三公子你不得不親自出手,前來收拾殘局。”
“大王若早點接受大公子庸碌愚蠢的現實,早此對其棄之不用,早些立三公子為儲,何至於今日?”
逢紀面露憤憤不平,貶低袁譚,埋怨袁紹的同時,將袁尚吹上了天。
這一番話,正說在了袁尚的心坎上,聽的他是心裡邊無比舒服。
“你這番話算是說對了,父王什麼都好,就是太過婦人之仁。”
“將來若我上位,絕不會再步父王后塵,那些對我大魏有罪之人,那些曾阻撓我做世子之徒,我必不會心慈手軟,定然要將他們全部清算!”
袁尚語氣霸道,眼中一道殺意閃過。
言下之意,自然是要對袁譚秋後算賬,斬草除根。
此外,連同郭圖,淳于瓊這等汝潁一派,也皆要統統清算,永絕後患。
逢紀眼中精光閃過。
他等的就是袁尚的這句承諾。
作為河北一派的中堅力量,他最擔心的就是袁尚登位後,會學袁紹玩起平衡術,重新扶持汝潁派來制衡他們河北派。
如此一來,他們費盡心機,擁袁尚登位,豈非是一片真心餵了狗?
袁尚的表態,則打消了他的擔憂顧慮。
汝潁派一被清算,將來大魏國上下,就是他河北派一家獨大!
“三公子英明啊,攘外必當先安內,只有先清除內患,我們大魏才能上下齊心,擰成一股繩,才能……”
“報——”
一騎飛奔而來,打斷了逢紀的恭維。
部將蘇由勒馬於前,拱手叫道:
“啟稟三公子,我斥侯於賈魯河北岸發現大批楚軍,約有近四千餘人,正於北岸背水結陣!”
逢紀的恭維戛然而止,驚奇目光看向蘇由。
袁尚亦是吃了一驚。
按事先推算,蕭方只有七八千餘人,正常情況下,理應率全師堅守許昌不出。
可現下的情況卻是,四千餘楚軍,竟然敢主動出城迎戰?
這個蕭方,完全不按套路出牌啊!
而且還是背水結陣。
簡直猖狂之極!
“元圖,你說那鄉野村夫是何用意,莫非其中有詐?”
袁尚不由警惕心起,目光急看向逢紀。
逢紀壓下了驚疑,思緒翻轉片刻後,沉聲道:
“那鄉野村夫素來詭詐,敢以弱敵強主動迎戰,已是有違常理,如今更是背水結陣更是詭詐可疑。”
“三公子說的沒錯,我料他定然有詐。”
話鋒一轉,逢紀卻又冷哼道:
“不過我們大軍已至此,箭已在弦,絕不可能收回,縱然那蕭方有詐我們也不可能退兵。”
“紀以為,我們當就地結陣,步步為營向南推進,同時把斥侯四面撒出去,隨時監視四方敵情,以防敵軍伏兵。”
“我相信做到了這些,以不變應萬變,縱然那蕭方有詐,亦奈何不了我們。”
袁尚沉思不語。
權衡刻片刻,重重點頭:
“元圖你說的沒錯,現下箭已在弦,豈能不發?”
“就依你之計,廣派斥侯監視四方,大軍結陣徐徐推進南下,我們不變應萬變!”
於是兩萬餘魏軍士卒,便排開軍陣,開始穩步推進南下。
同時數以百計的斥侯,則被四方撒了出去,刺探一切楚軍伏兵的跡象。
黃昏時。
魏軍慢慢吞吞,終於進抵了賈魯水北岸。
袁尚舉目一望,果然看到北岸一線,近五千餘楚軍已結成陣形,排出了要破釜沉舟,決死一戰的架勢。
“想學韓信,背水而戰嗎?”
“蕭方,你也太小看了我袁尚,小看了我魏軍將士的戰力!”
袁尚不屑一哼,銀槍一揚:
“蘇由,你率五千前軍推進在前,吾率本陣跟隨於後,繼續穩步推進,直至將楚軍推下河去!”
蘇由領命而去。
號角聲驟起,打破了原野沉寂。
大大小小的魏軍士卒,結成數十座大陣,如銅牆鐵壁般,向著背水結陣的楚軍輾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