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機放在一旁。
室內的床頭櫃上,兩枚白色小藥片規規矩矩躺在藥瓶蓋裡,倒好的水早已放涼。
這一夜,他的心緒都有些繁亂,尤其當看到雨勢越來越大,樹影劇烈搖晃。
莫池的摩托車停在院子裡,船也好好泊在碼頭,可手機卻自始至終都沒人接,到後來乾脆直接從“暫時無法接通”變成了“關機”。
直覺告訴他,莫池有可能是去找畫了。
但他又覺得這樣的直覺十分不符合邏輯。
在此之前,自己已經明確告訴過對方,會再畫一幅更好的給他。
莫池對於那幅畫的態度一直也都是淡淡的,更直言表示自己對繪畫不感興趣。
可既然不感興趣,為什麼還要將畫放在枕邊?
為什麼還會主動描摹?
又為什麼會在被自己看到時,急著要將其藏起來?
初瀾從來都不是一個擅長揣摩人心的人,對於旁人的事也不太容易產生好奇。
他自己都不明白,為什麼偏就對莫池在意起來。
這個人給他的感覺像極了眼前的朔松江,看似平靜無波,卻根本經不起勘探,越往下就越深沉。
也可能只是去找朋友玩兒了吧。
看著雨下太大就睡在那裡,碰巧手機又忘記充電。
初瀾揉了揉酸脹的眉心,覺得這樣的猜測似乎更加合理。
下一秒,他便看到一道熟悉的身影,穿過靄靄白霧,從江邊緩步朝民宿這邊走來……
站在門口,輕輕推開院門,而後像是若有所感地抬起頭,與初瀾無聲對視。
初瀾的心鬆了一下,但緊接著眉頭就不由皺起。
——莫池渾身都溼透了,這副樣子怎麼看都不像有效避過了大雨。
門“嘭”地一聲開啟,陳芳草從屋裡跑出來,在看到院中的莫池後,一巴掌重重拍在了他的後背上。
“上哪兒去了你!”
莫池結結實實捱了一下,視線這才落回到陳芳草身上。
嘴唇動了動:“唐軍家。他喝多了,老婆不在,我留下照顧他一晚。”
聽莫池這麼說,陳芳草才算稍放下些心,語氣沒剛剛那麼激動了。
她疑惑地問:“那怎麼淋成這樣?打你電話也不接。”
“電話沒電了,回來的時候沒雨,剛走到一半又開始下,忘了帶傘。”莫池頓了頓,放緩語氣說,“我錯了,應該提前跟你說一聲的,還以為你睡了。”
陳芳草又拍了他後背一下,終是舒了口氣。
“餓不餓?我給你做飯去。”
“好。”莫池說,“我先去洗個澡。”
“你上樓的時候動靜小點,別吵到人家初老師休息。”
莫池聞言又朝三樓陽臺看了眼,那裡已經沒人了。
“嗯。”
……
*
在二樓的樓梯轉角,莫池遇到了從樓上下來的初瀾。
相較於他此時的狼狽,初瀾一襲整潔的白衣,顯得既清爽又幹淨。
以至於當初瀾又往他跟前走了一步時,莫池下意識就往邊上避了避,怕把他弄髒。
“我給你打過電話,你手機關機了。”初瀾說。
“嗯,沒電了。”莫池沉了下,覺得還是應該跟對方解釋幾句,淡淡道,“昨天我在唐軍那兒,他…”
“我剛才聽到了。”
“嗯。”
初瀾看著他,靜了片刻:“唐軍家好像不住江邊。”
“……”
莫池沉默了,眼底劃過一絲慌閃,被初瀾捕捉。
“你媽很擔心你,一晚上沒睡。”
莫池還是沉默,初瀾見狀,也不打算再繼續刨根問底,放輕聲音:“快去洗個熱水澡吧。”
“你也沒睡?”
“我本來也睡不著。”
“不是會吃藥麼?”
“沒敢吃。”初瀾頓了頓,“怕你萬一有事給我打電話,我沒接到。”
莫池看著他,喉間微微滾了下,但最後還是隻低聲道了句歉。
此時一樓突然傳來陳芳草的聲音:“欸,小軍來了?”
莫池的脊背驀地一僵,調頭就要下樓,豈料膝下一軟身子猛地向前傾去,初瀾連忙拽著他的胳膊將莫池架住,另隻手抓著樓梯扶手。
衝鋒衣下的體溫高到有些嚇人,就算隔著布料也還是燙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