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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畫背

酒足飯飽後,一眾人散了場。

不出意外,黃飛宏搬起石頭砸自己腳,被從他哥那兒順來的酒灌得五迷三道,路都走不好。

莫池乾脆開了間房把他往床上一扔。

唐軍比黃飛宏清醒些,加上老婆還在家,不敢像黃飛宏似的這麼隨便。

在跟莫池、初瀾道過別後,打著手電朝自家方向走去。

唐軍家就住鄰近村,步行十幾分鍾就能到。

桌子上亂七八糟擺著酒菜碗筷,陳芳草想來收拾被莫池阻止,讓她先回去睡覺。

接著挽了袖子,動作麻利地收拾起來。把髒碗碟扔進水池,開啟水龍頭。

剛要擠洗潔精,便被人先給拿走了。

初瀾:“醫生說你不能碰水,我來吧。”

莫池想說不用,你是客人,但一開口說的卻是更真實的原因。

“油,別弄髒你。”

“沒事,我畫畫的時候還經常直接拿衣服擦顏料。”初瀾邊說邊解開袖口,站在水池前,把莫池往旁邊擠了擠,動手刷起來。

初瀾的手長得白皙修長,慢條斯理地沿著碗邊,碗底,再到碗身細細清洗。

絲瓜瓤拿在他手裡不像刷碗工具,更像是一支畫筆。

洗潔精是顏料,而那些碗筷則是他雕琢出的藝術品。

莫池在旁出神地看著,以至於初瀾連叫了他兩聲都沒有聽到。

在對方第三次喊他“小池老闆”,並轉頭朝莫池看來時,他才終於回過神。

“嗯?”

初瀾在嘩啦啦的流水聲中輕聲問:“龍騰紋,是什麼樣子的?”

莫池整理了下語言,平淡說:“一種我們當地的圖騰,會用硃紅色的顏料畫在背上,從後頸一直到腰,再用金粉勾邊。”

“有圖麼?”

“有,你上網也可以查到。”

初瀾點點頭,將手裡洗淨的碗甩了甩,瀝乾水。

而後再次扭頭:“我來幫你畫吧。”

“什麼?”莫池下意識冒出一句,深暗的眼眸微微顫了下。

初瀾又重複了遍:“我幫你畫吧。”

……

也就僅僅只這一句話,莫池後背上的肌肉瞬間繃緊了。

鋒利的眉眼深處閃過絲怔愣,臉上還在強行保持鎮靜。

“不…”他清清嗓子,驅趕泛起的那點澀啞,“不用了。”

“是麼…”初瀾抿唇,片刻有些遺憾地垂眼笑笑,“好可惜。”

是好可惜。

莫池腦子裡飄過這樣的聲音。

當初瀾把碗筷摞成一摞,打算送去消毒櫃時,莫池在身後將他叫住。

他面無表情地盯著一處,狀似漫不經心地說:“你想畫就畫。”

初瀾愣了愣,隨即唇邊揚起一個輕淺的弧度。

“放心,我會盡力畫好的。”

……

*

正如莫池所說,龍騰紋的形狀並不複雜,類似於一種象形文字演變成的圖案。

初瀾只簡單研究了一晚便爛熟於心。

“迎龍王”前一天要祭祖,還要給亡人掃墓。朔松江兩岸的節日氣氛已經變得非常濃厚,鞭、炮與嗩吶聲從大清早便開始響個沒完。

天氣異常悶熱,空氣裡溼度很大,像是又憋著場暴雨要下,天地宛若一個巨大的蒸籠。

初瀾從樓上下來,就看到陳芳草手上拎著裝黃紙和祭品的袋子,站在院子裡。

莫池在一旁修理被雨水澆朽的窗戶框。

兩人一時都沒注意到初瀾。

陳芳草皺著眉,看向莫池的眼裡帶著糾結和一點點無可奈何。

“真不去啊?”陳芳草問。

莫池頭也不抬,低低“嗯”了聲。

陳芳草還是站在原地沒動,嘴唇微微顫了下,試探地說:“你爸一直想見你,他臨走前…”

莫池將手裡的改錐換成錘子,一下下敲打鐵釘。

“不去了。”他說。

“小池,你爸不會怪你的。”陳芳草的語氣帶了點埋怨,“你不去看他,他才要怪你。”

——回答她的,只有一陣沉悶規律的“咚咚”聲。

末了,陳芳草終是嘆了口氣,轉身要走時才看到了站著的初瀾。

她有些侷促地笑笑:“起來啦?”

“起了。”初瀾衝陳芳草牽牽唇。

陳芳草自顧自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