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扎進另一名盜匪的眼睛,對方發出淒厲的慘叫,把後面湧上來的同夥嚇了一大跳。
作為一名外科醫生,沒有誰比叢容更清楚如何置人於死地,可惜雙拳難敵四手,他還要分神保護祭司午。毛蕪雖然生得強壯,但和其他奴隸一樣,已經被嚇軟了腿,還能站著就非常不錯了。
混亂中,有人用硬物擊中了叢容的後腦,鋪天蓋地的劇痛讓他眼前一陣發黑,趔趄著扶住身後的車門。
祭司午見狀頓時發出一聲驚呼,一邊憤怒地咒罵,一邊用法杖懟開不斷圍上來的盜匪。
“他們抓住了叢大人!”頭暈眼花中,叢容聽到有人大喊,他好一會兒才分辨出這似乎是黑牙的聲音。
“他們抓住了叢大人!!”原本驚慌害怕的奴隸們見到青年被襲擊的一幕,瞬間眼睛都紅了。
盜匪們打的是叢容嗎?
不,他們打的是聖主眷屬,是讓奴隸像族人一樣吃上肉穿上衣服的叢大人,是在日復一日的苦難與麻木中生長出來的信仰與希望!
“叢大人!”
奴隸們都瘋了,發狠似地用石刀和長矛攻擊每一個擋在自己和叢容之間的盜匪。他們彷彿感覺不到疼痛,唯一的念頭就是殺死那個傷害叢大人的紅戈族人。
大混戰再一次爆發!
叢容耳朵裡嗡嗡作響,不用想也知道肯定腦震盪了,眼前是不斷亂晃的重影,一隻粘膩溼冷的手伸過來企圖摸上他的臉頰……下一秒,只聽砰——一聲槍響,掌心被子彈衝出的巨大氣流炸得血肉模糊,手的主人發出淒厲的慘叫。
人影晃動,叢容捂住半邊的腦袋,大聲呼喊:“炎朔!”
“吼!”彷彿是回應般,猛獸的咆哮響徹整個雪原,連大地都為之震顫。
巨狼躍過密集的人群,幾乎瞬間便咬斷了叢容身後那人的脖子。
“什,什麼東西?”有盜匪驚聲尖叫。
巨狼一連咬死了五六名盜匪,然後才退守回青年身邊,微微壓低軀體,朝敵人發出威脅的低咆。
叢容被擊中的後腦勺依舊痛得厲害,但好歹是緩過來了,視野中的重影漸漸退去,熟悉的毛絨絨的尖耳朵,熟悉的暗金色豎瞳,他艱難扯出一抹笑容,如釋重負:“是你啊。”
“是之前的那頭猛獸!”炎丁雙眼放光,興奮地盯著包圍圈中的巨狼,那模樣如果不是場合不對,簡直恨不得立即衝過去擼兩把過過癮。
據叢容瞭解,原始人似乎並不知道狼這種生物,上次雪崩是炎丁他們第一次見到巨狼。同樣的,紅戈部落的人也沒聽說過狼。
因此巨狼一出場就把盜匪們鎮住了,特別是它剛咬死了好幾個身強體壯的紅戈戰士,滾燙粘稠的鮮血順著嘴巴毛往下淌,很快在腳邊積了一小灘,場面要多血腥有多血腥。
盜匪們下意識往後退,這時不知是誰大叫了一聲:“炎棘大人,炎棘大人死了!”
炎棘的屍體被躁亂的人群踩踏得一塌糊塗,血滲透了周圍的積雪,早涼得不能再涼,但脖子上的咬傷還分外明顯,幾乎一眼就能看出是誰的傑作。
盜匪們不約而同望向青年身邊的巨狼,在對上那雙冰冷的暗金色豎瞳後,齊齊打了個哆嗦。
首領炎棘是紅戈部落最強壯也最勇猛的戰士,不論狩獵抑或搶劫都從未有過敗績。
他曾獨自殺進一個二十幾人的小部落,離開的時候,那部落所有十五歲以上的男性族人都成了屍體,炎棘眉骨處的那道疤就是被對方首領拿石刀砍的,鮮血糊了滿臉,彷彿來自深淵地獄的惡魔。
然而現在惡魔死了,死的時候甚至都沒人發現。原本叢容應該是最先注意到的,但他被一名盜匪砸了腦袋,正巧錯過巨狼撕開炎棘喉管的那一幕。
炎棘的死亡讓紅戈族人本就不穩的軍心徹底潰散。
“撤!”人群后方,紅戈祭司停止了和祭司午的罵戰,迫不及待地下達指令,因為太過驚懼,他的聲音變得又尖又細,好似一隻被掐住了脖子的公雞。
盜匪們慌不擇路地後退。
不過就算再能打,原始大陸的戰士畢竟不是原世界訓練有素的軍隊,他們慌不擇路,狼狽逃竄,可惜這時被激怒的紅石奴隸們已經徹底殺紅了眼。
炎丁也要為他哥出氣,紅藜的情人同樣不能白死!
遷徙隊的眾人舉起長矛和石刀大喊著衝向盜匪,叢容沒有制止。今晚遭遇的一切恐懼與害怕都需要一個宣洩的口子,而且不論是上輩子的叢醫生還是這輩子的叢大人都沒有太多聖母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