怕腸子都要悔青了。
可夭枝卻還是疑惑,他來此明明是為取藥,難道不應該想盡辦法取藥?
他僅僅從族中細枝末節中就能試探到嫪貰和烏古族的關係,以這樣心思之人,怎麼可能毫無打算就跟著陌生人進烏古族?
他如此周全的心思,那進入烏古族之前就必然能想到會有如此困境。
倘若烏古族滅族就是在他的計劃之中,若是他開始就一手主導,將還是陌生的嫪貰奉為座上賓,進烏古族之前就想好了破局之法呢?
若這是宋聽簷設局,而不是他費盡千辛自保,乃是刻意為之。
那他凡人之軀,衣不沾血便悄無聲息滅了一個古族,這心思之深,怎不叫人膽寒?
宋聽簷可不是尋常子弟,稍有不慎就可能亂了天下命數。
神仙在凡間辦差可是受制頗多,若是被抓住了把柄,難保不會讓她反噬其身。
夭枝想著手心莫名冒了一層薄汗,倘若他真的如此城府,那如何不叫人心驚?
這般看來,必然是要從第一次見到嫪貰就開始謀劃,以身入險境,又順勢設下這樣的局,沒有破天的膽子和心計是不可能做到的。
更何況,他又怎麼可能第一次見到嫪貰就猜到他的身世?
夭枝總覺得自己猜想太過,這些應當只會是巧合,凡人豈能做到這般料事如神?
可偏偏直覺告訴她,沒這麼簡單。
“夭姑娘覺得我做的不對?”
夭枝想得入神,聞言驚了一下,收回放在欄杆上的手,笑著開口附和,“公子也是為了我們能安全
() 離開,不這樣做我們也會被折磨至死,豈有不對之理?”
宋聽簷唇角微彎,眼裡有笑意,卻不明顯。
他生得好看,卻不知是怎麼養成了這樣的性子,連笑都是收斂剋制。
海上的天色變幻莫測,不過轉眼便烏雲密佈,遠處烏雲如山層巒疊嶂,遮擋天光,雨水傾瀉而下,順著陽光如金光般灑落而下,彷彿天空破開了口子。
“這怕是要暴雨,兩位客人快進船艙避一避。”遠處船伕正在往船艙裡收東西,看見他們二人急忙開口喚道。
“多謝提醒。”宋聽簷開口回道。
夭枝當即收回視線,“快進去罷。”她也不再停留,轉身快步往船艙走去。
風越刮越大,船身在水面上搖晃得厲害,斗大的雨珠眨眼間便落下來,砸落在船板上,發出啪嗒啪嗒的聲響,乾燥的船板很快暈滿點點溼意。
突然一個浪拍了過來,船身巨大搖晃,夭枝心中一緊,雖然她在凡間修行已久,但到底只是做做觀賞物,做這種欣賞類的擺件兒,第一反應就是不能磕著碰著,否則可就影響美觀了。
做擺件的習慣瞬間湧上心頭,她唯恐亂倒壓壞了枝丫,連忙護著手往旁邊倒去,匆忙間,聽到玉珠掉落在地的聲響。
她沒有預想中的痛感,反而觸及到一片溫熱堅硬,她抬頭看去,卻是撞到了身旁走著的他,將人撞到了船艙門上。
兩個人加上船的偏移,這一撞自然不輕,他微微斂眉,顯然是撞得傷處。
她當即退開,“對不住,你可還好?”
宋聽簷按著傷處,溫和調侃,“無妨,我已然習慣。”
夭枝有些小心虛,她低頭便瞧見掉落在地的玉佛珠串。
溫潤潔白的玉珠,裡面有水光流動,是上好的玉,顆顆透亮,必是時常拿在手中。
“你的珠子掉了。”她蹲下身撿起地上的佛珠,伸手遞還給他,卻因為船隻搖晃,連帶抓住了他的手。
他的手帶著溫涼之意,如同那白玉,節骨分明的硬朗,手指皙白修長,她的手與之相比小上許多,也軟上許多,看著竟生出幾分奇異曖昧之感。
夭枝微微一頓,當即收回了手,抬眼看去,入目是他長睫微垂,清雋溫和。
宋聽簷見她看來,露出一個很輕很淺的笑,依舊平靜到毫無波瀾。
誠然,他生得好看,這般盯著他看的姑娘數不勝數,早已習以為常。
他拿過佛珠,溫涼的珠子掛在他手間,微微搖晃,叫人莫名心跳,“多謝夭姑娘。”
夭枝聞言才回過神來,驚覺自己方才竟是看他看入神了。
“宋公子客氣了。”她連忙起身,匆忙推開船艙門進了屋,也顧不得宋聽簷怎麼回去。
屋裡洛疏姣還倒在床上歇息,到底是千金小姐,自幼在京中長大,連遠門都很少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