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玉面飛龍的眼,紅狐狸大王便把主意打到了山下的小鎮上,於是鎮子上人人自危,不僅入夜後沒人敢再出門,面生的,尤其是持刀持劍的外來人來到小鎮是更加惹人忌憚。
只是……祁雲嵐看了店老闆一眼——五短的身材,枯黃的麵皮,外加幾根老鼠鬍鬚——這副尊容,祁雲嵐不知道他有什麼可一驚一乍的。
當然,他沒把自己的刻薄想法說出口,吐沫橫飛的老闆也沒察覺出他正在腹誹自己。
“……話說這個玉面飛龍到了紅狐狸大王帳下之後,活得那叫一個逍遙自在,自在逍遙啊!”店老闆道,目露嚮往,話題也開始奔向八匹馬都拉不回來的方向,“什麼叫蛟龍入海?什麼叫倦鳥歸林?你們想想,十幾個如花似玉的美嬌娘一字兒排開,隨他享用,那畫面……嘖嘖嘖……”嚴風俞:……
他按了按眉心,站起身。
他有點,心累。
他不想知道自己在紅狐狸大王的帳下過得有多逍遙,也不想知道自己一晚上……帶著多少個美人攀上了快活的最高峰。
他只想知道,到底是誰在藉著祁雲嵐憑空造出來的、他的身份在招搖撞騙!
他看向祁雲嵐,神色平淡中透了一絲不耐。
祁雲嵐看得一愣,還沒來得及開口,就見嚴風俞輕輕扯起一側嘴角,露出一個淺淡的笑,“走吧,雲嵐,咱們會會這個玉面飛龍去。”祁雲嵐:……
他為什麼忽然覺得有點兒冷?
“……好,我也正想去談談情況。”祁雲嵐道,跟在嚴風俞身後出了門。滄州一帶多山,也多山匪。
本朝開朝之初,朝廷曾耗費不少財力物力對齊進行打壓,可惜每每損兵折將,收效卻甚微。
等到了元武末年,太祖皇帝聽取了朝臣的建議,不再派兵鎮壓,反而一心治理民生,不僅大刀闊斧進行了各項有利於民生髮展的措施,更是免除了多項稅賦,隨之而來的,便是曾經的阿鼻地獄,重新煥發出了新的生機,從南到北,一眼望去,千里沃土,萬里平原。
至於滄州一帶的山匪,溟州一帶的流寇,他們中大多數曾經也是良民,不過是為生計所迫,不得已而為之,如今有了吃有了喝,誰還願意去跟朝廷作對?嫌命長嗎?
隨著大批山匪紛紛還良,各大山寨子也都逐漸凋敝。
到了後來,一部分山寨不用朝廷來剿就自行滅亡了,能存活下來的,大多根基深厚,也更懂得生存之道——亂世裡,他們燒殺搶掠,以求生存;治世裡,他們便退卻了山匪的本色,個個遵紀守法,儼然正統的江湖門派。
就差一個好聽的名字了。
虎背芒山上的黑虎寨子就是其中之一。
現如今,南北戰事頻發,朝廷到處按頭徵兵,苛捐雜稅席捲重來,加上連年的大小災荒,黎民流離失所,朝不保夕,於是自然而然的,大大小小的山寨子如雨後的春筍一般,層出不窮。
朝廷無暇他顧,更是剿無可剿,只能聽之任之。
趕往虎背芒山的路上,嚴風俞對祁雲嵐道。
二人在幢幢的樹影裡,飛快地穿梭,祁雲嵐一面趕路,一面沉吟,片刻後他對嚴風俞道:“人多固然有利於自保,但是人多了也容易生亂,早年前我經過此處的時候,也曾聽聞過黑虎大王與官兵對抗的訊息,不過那時候的傳聞裡,似乎並沒有紅狐狸、綠孔雀等人的身影,如今黑虎大王死得蹊蹺,這些人又都風頭正盛,恐怕即使沒有這個玉面飛龍,山上也會亂。”>/>
山上亂了,山下的黎明百姓自然會被牽連,這件事情處理起來,恐怕沒有那麼簡單,祁雲嵐隱隱有些擔憂。
嚴風俞顯然也想到了這一點,他點了點頭。
不過,他的想法與祁雲嵐不同。
山上亂不亂,鎮子裡的人會不會被牽連,他並不關心,他只好奇,到底是哪裡冒出來的老鼠嫌命長,竟然想不開,冒用他的名字招搖撞騙?
“據說,紅狐、白鴉、綠紅雀、黑熊,這四位乃是黑虎大王這些年新培養的幾位護法,傳聞這幾人個個武功高強,本事非凡,只可惜,有本事的人有的毛病,他們一樣都不差,心高氣傲,誰也不服氣誰。”嚴風俞道,嘴角噙著一抹似有若無的笑。
祁雲嵐聞言眉頭皺得更緊。
老實說,山上怎樣亂他並不關心,山下人的死活,原則上來說,跟他也沒什麼關係。
可是不知為何,每每想起路過鎮子時,他所感受到的那種熱鬧氛圍——那種,不管外面怎樣亂,這兒彷彿遺世獨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