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失。
在臨州,他用了一個假落榜書生的身份,哄了駱德庸造了個地宮,把大半個江湖門派的高手坑進去,關幾個月,再放出來。
——好像什麼都沒做,又好像偷偷做了什麼了不得的大事。
而在那之後,江湖上便再沒了陳進這號人的蹤跡。
他就這麼憑空消失了。
可是嚴風俞總覺得,這七年以來,風平浪靜的江湖就像一汪靜謐如夜的湖水,底下的暗流湧動卻都是不為人所知的,而等到哪天,這股暗流湧到了明處,恐怕要叫所有人大吃一驚的。
聽見嚴風俞的問話,田明的臉上不知為何,竟浮現出了悲慼之情,良久,他嘆一口氣,對嚴風俞道:“當年,我追著那個假書生離開地宮後,才發現,那人竟然也是有武功的——”
陳進練過武功?
這個訊息倒也算不得意外。
嚴風俞點了點頭,“然後呢?”
“我跟他交了手,發現他不是我的對手,就一路追著他打,打到後頭才發現,嗐,人家把我當猴耍呢!”
起初,田明覺得陳進之所以一邊打,一邊退,就是不願跟自己正面交鋒,是擔心打不過自己,丟了性命。
從臨州城追到臨州城郊,再從臨州城郊追到滄州城郊,追到滄州城……田明越追越勇,越打越起勁,眼看著人就要直奔京城而去了,田明這才發現不對勁。
那天晚上,剛出滄州城,他就被從天而降的十幾個高手團團圍住,雙方打了個昏天黑地,打到最後,對方折損一小半,自己卻已力竭,再打下去,自己必定討不到好,於是田明咬了咬牙,迅速往回逃去。
而對方不知為何,也沒追上來。
路過虎背芒山的時候,田明失血過多,眼前發黑,終於支撐不住,暈了過去,幸而已故的黑虎大王下山路過,將他帶回醫治,這才撿回了一條小命。
嚴風俞看出他提到黑虎大王的時候,臉上悲慼的神情便又濃重了幾分,知道這人對他來說應當有非同一般的意義,恐怕也是因著這層關係,田明即使傷愈了,即使知道私自逃離天衍處的下場,也沒棄虎背芒山,棄黑虎大王而去。
而眼下,黑虎大王身死,死因蹊蹺,他用心經營多年的山寨子又被自己信任的人瓜分成了好幾份,內訌不止,流的都是自家兄弟的血,黑虎大王如果泉下有知,恐怕難免會悲傷。
不過,這些事情,與他嚴風俞沒有半毛錢關係,他只想知道,“哪裡來的高手?什麼來歷?”
聽見這話,田明不由得一愣,悲慼的神情也收斂了幾分,他想了想,道:“應當是朝廷的人。”
這話倒讓嚴風俞有些意外,“朝廷的人?他們穿官服了?還是用了什麼兵器?”
“這倒沒有。”田明道,眉頭深鎖。
他雖然已經離開了天衍處,可還在天衍處的時候,他也接觸過不少人,甚至與其中的一部分人有過合作。
那天晚上,星光和月光都暗淡得很,天上像是蒙了一層黑布,什麼都不看不清楚,那些人來得很快,分了兩撥,一波護著陳進離開,另一波與他纏鬥。
所有人都蒙了面,穿著黑衣,分辨不清真容,可是不知為何,田明總覺得那些人是認識自己的。
他們似乎……對自己的武功路數十分熟悉,幾乎每次,都能趕在自己出招之前,封去自己的退路,讓自己打得十分憋屈。
月光穿過雲層,投下一大片光,四下忽而亮堂起來。田明想到了什麼,眼睛睜得溜圓,“黑甲軍!”他大喊,“那些人是黑甲軍!”
黑熊(四)
得到了自己想要的訊息,嚴風俞不再耽擱,抬腳往回趕去。
離開之前,他想起祁雲嵐的囑託,吩咐田明,儘快找到被紅狐狸抓來的男男女女,早日將他們放下山去。
聽見這話,田明的目光不知為何,忽而變得猶疑不定,像是想說什麼又不敢說一樣,片刻後,他終是點了點頭,道了聲“好”。
而這會兒功夫,嚴風俞滿腦子都是剛剛得到的訊息,所以絲毫沒察覺出他的異樣。
陳進是範鴻蒙的人。
這個結論既讓他感到意外,仔細一想,又覺得理所當然。
回憶起那日動手的細節,田明從一些細枝末節中推測出,那些人應當就是駐紮在京城的黑甲軍士兵。
為首的人還曾與他打過照面。
——一面之緣,若不細想,還想不起來。
京城之外的不論,京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