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可頤好像更瘦了,她靜靜地站在店門口看著秦淮,神情似笑非笑,秦淮只覺得所有的言語在喉嚨裡打轉,偏偏一句都說不出來。
她好像成熟了些,也更好看了,雖然神情無比正常,手卻很不自然地捏著衣角捲了放開,放開又繼續卷,小動作暴露了她的內心並不像表現的平靜。
“你來了。”說秦淮覺得自己的聲音像是難聽的破鑼聲響,雖然他內心坦蕩,卻像是做了什麼壞事,被人找上門來一樣。
“我們快要畢業了,學校放假,你最近挺好的吧?”
“我挺好的,你怎麼知道我在這裡?”秦淮邀請她進來坐坐,給他倒了杯水,然後好奇的問。
張可頤接過杯子說:“想知道就知道了。”她的眼裡閃過一絲絲情誼,沒錯,秦淮發誓他沒看錯,畢竟是活了三四十歲,並不真的是十七八。
氣氛一下又沉默起來,張可頤似乎比以前成熟了,胸前彆著北大顯眼的校徽,人還是落落大方。
於震南的聲音從遙遠的天際傳來:“你們不合適。”
順著他的眼神,張可頤發現了,摸了摸校徽解釋說:“出門帶著校徽,會方便一些。”
秦老漢見兩人的神情異常,沒走過來而是和秦忠林走在一邊,遠遠看著兩人,秦淮對眼前這個姑娘明顯不一樣,老頭一下興奮起來。
這姑娘,可以呀,可比當初的紅梅和大隊幹部的女兒好多了,怪不得秦淮看不上那些,這個姑娘太像樣了。
“這次回來能呆多久?”
“七八天,看過我爸就走。”
“什麼時候去?我可以陪你去”
張可頤卻沒回答,而是很突然問了秦淮最不想面對的問題:“為什麼不給我回信?”
“我”
但是張可頤好像不需要回答,飛快轉移話題又說:"明天我想去看爸,想你陪我一起去,行不行?"
“行。”秦淮不由鬆了口氣。
“那我走了,明天再來找你。”
見秦淮沉默,她看了一會,站起來又說了一句:“我要走了。”
“別走,出去走走吧。”
“好。”
秦淮對老漢交代一聲,從抽屜裡拿了些錢,走到張可頤身邊,他很突然地說:“不回信是因為我想讓自己清醒一些”
“你有一家子要養,我明白的。”
張可頤不等他說完就打斷了:“陪我去個地方吧。”她似乎不想面對這個問題。
兩人路過一個高高得圍牆,大鐵門被一把鏽跡斑斑的大鎖鎖住,裡面已經荒廢了,滿地落葉。
張可頤往裡面看了看說:“以前這裡是大院子弟小學,小時候我在這裡讀書,每天下午我媽媽都來接我。”
如果是原本的秦淮,連書都沒讀過。
門口的牌子已經不見了,原來是個小學校,張可頤只在門口站了一會又繼續走,這次帶他走到大街上的一棟樓跟前,這是當地的一個大國營飯店,這家店幾乎每個皖北人都知道。
店裡的大廚成分不好,好幾次運動都被抓了,每次卻不用幾天就會被放出來。
為什麼?
因為他一走,店裡的食物水平就會急轉直下,全城的人都會出來罵街。
他活生生用自己的手藝救了自己一命,在當時也是一個傳奇。
張可頤堅持自己付錢,要了四個菜一個湯,花了四塊五。
付完錢她忽然笑說:“我還堅持什麼,這些錢本來就是你給我的。”
秦淮的腦海裡瞬間想起,於震南逼著把張可頤家的屋子抵債給自己的情形,再聽張可頤這種話,好像又不合適,他決定不吭聲。
這幾道菜,每一道都充滿了張可頤和家人的回憶,秦淮靜靜地聽她說著每一道菜的故事,但是張可頤說著說著忽然抱頭大哭起來。
“你怎麼了?”這個翻轉突如其來。
“秦淮,我爸爸是不是快要死了?”
“有於大哥在,你爸不會有事的。”
“你還不知道吧,我叔叔已經被抓了。”
這個訊息讓秦淮震驚不已,他猛地站起來問:“什麼時候的事,我怎麼不知道?”
"他為了賺錢,召集了他的幾個朋友,往外地拉糧食倒賣,被當場抓住。"
“對不起,張可頤,我一點都不知道。”
張可頤說:“接到嬸嬸的電報,我就急著趕回來了,叔叔不知道被關在什麼地方,找了很多人,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