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教工和兩個綠色制服的保衛科人員帶著一個禿頭青年走進來。
想必他就是謝軍,可能是營養過剩,帶著少有的酒糟鼻子和通紅的疙瘩臉蛋,說話滿嘴酒氣。
有這副尊容,難怪女孩子看不上他,
張可頤見到罪魁禍首便渾身發抖,秦淮忙握著她的手勸說:“彆氣,別怕。”
路飛揚為了擺脫自己的麻煩,立刻指證說:“就是他,就是他找我的。”
不用秦淮暗示,馬大姐立刻跳到謝軍面前,抬手就是一巴掌大罵說:“狗東西,別人看不上你,你就起黑心害人,你簡直比毒蛇都毒。”
謝軍捂著臉申辯說:“你怎麼打人?”
“打你,老孃還要打死你這個畜生。”馬大姐罵著繼續動手,市井出身的人,強勢了才能站住腳,她在國營飯店裡,天天打罵客人強勢慣了,罵人能三天不重樣。
站在道德的制高點看人,三位大媽正直無比,不過以前打罵的都是無權無勢的普通人。
今天居然能跑到北大當著北大的教授的面,理直氣壯地罵大學生,心裡有種奇異的滿足感。
所以,即使是北大帶槍的保衛科,也阻擋不了大媽們要為張可頤出頭、這種噴薄而出的正義感。
他們雖然都是退役軍人,有權配槍那種,一般的老百姓見他們,會本能地害怕。
不過這種怕是要分人的,像馬大姐他們這樣皇城根下的京城人,又是時代的主人,可不怕他們。
而且今天不僅拿了錢,罵人也是佔著理,這經歷回去以後夠拿出來吹噓一輩子。
見保衛科的人想阻攔,馬大姐挺胸向前說:“我的年紀能做你娘了,你敢對我怎麼樣?”
保衛科只能停下來勸。
謝軍情進來就明白事情敗露,硬著頭皮說:“他在胡說,我根本不認識他。”
“北大這麼多人,為什麼就說你,說明你就不是個好東西。”馬大姐的嘴根本不容他再說話,接著讓路飛揚出面指認。
秀才的嘴跟江湖經驗豐富的大媽來說,差了不是一個等級,謝軍被罵得張不開嘴。
路飛揚怕極了他們,也有為自己脫罪的願望,當著眾人和盤托出謝軍收買他的經過。
謝軍無力地申辯:“我沒有,我沒有。”
他一開口,又引得馬大姐暴怒。
保衛科只能恐嚇著說:“那也不能打人。”
仇恨都轉向謝軍。
路飛揚看著三位大媽轉移了目標,不覺鬆了口氣,死道友不死貧道,謝軍,你自求多福吧。
回想當時的細節。
這一想果然又想起了什麼,馬上指證說:“他說張可頤這個女人的後臺已經倒了,怎麼往她身上潑髒水都沒事。”
謝軍大怒說:“你胡說什麼,我根本不認識你。”
路飛揚說:“同志,我有證據。”
“證據?”秦淮也好奇起來,只要能拿出有力的證據,就能釘死他。
“你們看我腳上的黑皮鞋,就是他給我的,你們要是不信,去查他的鞋就知道了。”
他穿著樸素,腳上卻穿著一雙九成新的皮鞋,確實和他的打扮不符合。
皮鞋是奢侈品,在物資缺乏的年代,就是謝軍這樣的幹部子弟,也不能想買就買的,不會像現代人,一個人上百雙鞋子,無從查起。
秦淮說:“於處長,你聽見了吧,還是趕緊派人先去搜搜謝軍的宿舍,看看他的鞋還在不在就知道了。”
這個時候,想必路飛揚不敢撒謊,再說即使他撒謊,秦淮還有馬大姐他們三位在,京城大媽沒理也能佔三分,更何況現在還佔著理,找不到證據也不怕。
於處長完全淪為擺設,只能按照秦淮的節奏,讓女校工去謝軍宿舍搜鞋,還交代帶幾個同學來問話。
謝軍的同學證實,他有過一雙這樣的鞋,保衛科的人在宿舍翻過,這雙鞋果然不見了。
所有的證據都堆上了,雖然看起來很潦草,可是一下打破了謝軍的心理防線,低下頭不說話了。
人證物證都有了,謝軍的惡行被證實了。
強勢不講理,在有些時候,最是簡單有效。
馬大姐不停高聲大罵謝軍,還想過來動手,秦淮攔住她說:“大姐,你別生氣,我相信北大會還張可頤一個公道的,您說是不是,於處長?”
處長兩個字咬得很重。
於三水現在也很被動,案子查到這個地步,應該算是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