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筆錢,來得真不容易,而且還不能亂花,該買什麼他都想好了。
所以賣完肥皂馬上跑去供銷社。
這個供銷社很大,走進去有些昏暗,來買東西的人不少,還有不少孩子跟著大人過來的,男孩子們的眼睛都盯著櫃檯裡花花綠綠的糖果,或者各種各樣的電光花炮之類的,女孩子則看著漂亮的花布之類,很少有吵著鬧著要什麼的,因為他們知道,吵鬧是沒有用的。
布匹櫃檯那邊站滿了人,一問原來是供銷社新到了一批布,沒儲存好受潮發黴了,現在降價處理,價格比平時要便宜一半。
怪不得這麼多人都湧來了,供銷社的東西可是常年不會降價的。那布雖然受潮了,可是手巧的主婦們,會想辦法避開的。
削價布十年一遇。
他沒去湊熱鬧,今天掙的錢還沒到能消費這種東西的時候。
秦淮來的地方是賣鹽的櫃檯,買了五斤鹽。
每斤一毛三,五斤鹽花去了六毛五。
售貨員開了票,把秦淮給的錢和票放在一個袋子裡、夾在夾子上,夾子掛在鐵絲上,用力一甩,夾子順著鐵絲滑過去,順著夾子滑動的方向,秦淮看見有個專門收錢的老會計抬手拿掉夾子,收了錢在票上利索地蓋上章,又把找零一起放好,重新滑到售貨員這邊。
售貨員收好了票,把零錢和鹽交給秦淮,這一筆交易也就完成了。
秦淮已經忘記了這種原始的模式,被售貨員和老會計無比絲滑的動作弄的眼花繚亂,感覺真的好時髦。
出了供銷社,他又直奔菜市場去了。
菜市場不是他想象的樣子,很小,只有一家副食品商店,和一個肉鋪,這個時代所有的物資都是國營,走到肉鋪的時候,面前排著好幾個人,憑肉票供應的豬肉,是三毛五一斤,沒有票就是七毛。
沒有人捨得多花一半的錢買肉。
好幾個人都是買個半斤三兩的,賣豬肉的屠夫嘴裡說著葷話,買肉的主婦討好地說好話,就指望著他能給自己割點好的。
輪到秦淮的時候,剩下的肉已經不多了,他似乎聽到有人叫了自己一聲,扭頭沒看見人,屠夫不耐煩地說:“鄉下人,你湊什麼熱鬧,買得起嗎?”
這服務態度讓秦淮不開心,但他很快收拾起不滿,屠夫都是拿工資吃公糧的城裡人,看不起他破破爛爛地穿戴很正常。
“給我來三斤,肥一點的。”
屠夫說:“三斤?你有錢嗎?”
“有。”生氣沒用,秦淮隨手從衣兜裡拿出錢來。
屠夫驚訝地說:“不是偷來的吧?”
秦淮再好的脾氣也忍不住了說:“死殺豬的你有什麼了不起,我偷錢我坐牢關你屁事,買豬肉又不是買你的肉。”
話音才落身後排隊的人卻都替屠夫說話:“你這孩子怎麼說話的,胡師傅問一聲都不行?你一個鄉下人哪來的錢?要我說該把你抓緊去問個清楚。”
這是想在胡屠夫面前賣好的。
秦淮本來已經不願意生氣了,但看到這些城裡人抱團欺負他,也來了氣,他扭頭說道:“反正大家耗著,你要不賣給我,誰也別想買。”
胡屠夫提刀站起來說:“在我的地盤,還輪的你囂張?小東西趕緊滾開。”
秦淮把胸脯往前湊了湊,指著自己的心臟部位說:“姓胡的狗東西,有膽你照這兒來,今天你要是不敢動手,你就是老子的種。”
他大罵著一腳踢翻了肉案子,豬肝什麼的滾落在地上。
胡屠夫本來想嚇唬他的,沒想到秦淮根本不像普通的農村孩子膽小怕事,看著他目露兇光,胡屠夫下不來臺,但是又不敢真動手,秦淮又湊近點說:“你他孃的再不賣肉,老子等下就去你家把你家砸了。”
橫得怕愣的,楞的怕不要命的,胡屠夫雖然橫,可畢竟不年輕了,上有老下有小,心裡已經慫了。
幫腔的在秦淮陰沉的眼光中也不敢再開口。
胡屠夫給自己找臺階下說:“年紀輕輕的脾氣太大了,問你幾聲都不行?”
秦淮不給他下去,又惡狠狠說:“問你媽?”
胡屠夫騎虎難下,自己俯身要去扶肉案子,秦淮一腳踩住說:"先給老子割肉。"
他只好說:“好吧,要多少?”
“你他孃的是耳朵聾還是老糊塗,三斤三斤聽不見嗎?給老子好好割。”
胡屠夫顏面盡失,只好揮刀割肉,他很有分寸,幫秦淮割了不少肥的,用當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