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的路上，丫頭一直用看陌生人的眼神偷看秦淮，發現他在看自己，有點害羞。

秦淮問她說：“剛才嚇著了嗎？”

丫頭搖頭說：“沒有，沒什麼，哥，有你真好。”

秦淮笑了說：“小孩子家家的，淨說傻話。”

兩人回家以後，秦淮交代丫頭燒飯，自己去找秦老漢，老頭昨天走後今天沒過來，估計是心裡還在鬧著彆扭，走到門前見老漢肩上挎著糞箕，才從外面撿糞回來，秦淮從他肩上接過糞箕放好，然後說：“爺爺，還生我的氣？”

老漢坐下來愁眉苦臉地拿出大煙袋說：“你沒什麼錯。”

“爺爺你也看見了，小米和丫頭一天沒吃飯，就那麼點東西，真要由著我二嬸，我們什麼都吃不到，不是我摳不給她，是窮，她昨天帶著一群孩子的架勢，給一鍋都不夠，全給他們了我們就得捱餓。”

老漢悶悶地說：“我知道。”

“知道就不該生氣了吧？”秦淮覺得自己像是在哄小孩。

“臭小子，我才是你爺爺。”說這句話的時候，老漢也笑了，看樣子是風平浪靜了。

“丫頭在做飯了，爺爺你抽回煙，咱們就去吃飯。”

老漢坐著不動說道：“我就不去了，糧食不夠吃。”

“還說沒生氣，你的氣我看根本就沒消。”

“沒有。”

“今天你要不跟我走，就是在生我的氣，我們三個如果沒有你老人家，早已經餓死了，我知道你氣我昨天不聽你的話，可是真由著我二嬸，我們幾個捱餓不說，二嬸就能念我們的好，就能把我們當一家人？”

老漢可能沒想到這個問題，吧嗒吧嗒抽菸說：“哎，我不是生氣，咱們都是一家人，不能鬧得血頭血臉讓外人看笑話。”

“爺爺，家家都快餓死了，誰還顧得上臉面？你也說了一口吃的能在關鍵時候救一個性命，誰家不是把糧食當寶，我們長這麼大，誰見過二嬸的一口吃的？”

老漢聽完怔怔看著秦淮幽幽說：“好，你長大了。”

秦淮又說：“爺爺，這次咱爺倆把話說透了吧，可以走吧？”

這次老漢沒推辭，站起來說：“走吧。”

兩人路過武惠香的院子，她正好走出來，手裡的一瓢髒水就潑過來，正好潑在老人腳下，老人腳下一頓，武惠香潑完水還罵罵咧咧說：“老東西，不識好歹。”

秦淮站住腳說：“二嬸，你罵誰。”

老漢說：“秦淮，別惹事快走吧。”

秦淮甩開他的手說：“不走，秦大根，秦大根，我的好二叔，你給我出來。”

武惠香說：“好啊，欺負人到家了，死野種你想幹什麼？”

說話間一個鐵塔般的漢子走過來，他叫秦大根，秦老漢的二兒子，是個獵人，經常不在家出去打獵。

“爹，秦淮，你們怎麼了？”

“你的這個婆娘，我和我爺爺好端端地才走到這裡，她就拿水往我爺身上潑，嘴裡還不乾不淨地罵老人，你管不管？”

武惠香一見秦大根的眼神瞟過來頓時就慌了神說：“我沒有。”

“你這個死婆娘，俺爹這麼大年紀了，你還敢罵他，反了你了。”秦大根粗暴地罵著，抬腳就去踢武惠香。

武惠香馬上跑回屋裡插上門說：“我沒有，你個死王八信外人不信自己老婆，殺千刀的。”

秦大根說：“爹，你別生氣，回頭我教訓她。”

秦老漢說：“一家老小的，別犯你那神經病。”說著招呼秦淮往家走，一會兒身後傳來武惠香殺豬般的叫聲。

回到家秦老漢發愁地說：“秦淮，你這脾氣以前挺好，怎麼最近像變了個人，怎麼什麼事都不能忍了，忍一時風平浪靜，退一步海闊天空，以前我怎麼教你的，怎麼什麼都忘了？”

秦淮心說：“你教，還是算了，把家裡的孩子個個教成任人欺負的小綿羊，我可受不了誰的氣，報仇過夜我都不快活。”

“爺爺，這是我二嬸的錯，做晚輩的不能不孝敬老人。”

“我看你馬上變成常有理了。”

走進草棚子裡，秦淮掀開鍋看，見鍋裡的米放的不少，丫頭還甚至還抓了把麵粉攪勻倒進鍋裡，粘稠的稀飯就做好了，他看了很滿意，至少沒都是水。

秦小米說：“哥，我姐說了，是你讓我們使勁吃的，一下子都吃完了，也不能怪我們。”

秦淮摸了摸丫頭的腦袋笑說：“這就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