躺在破棉絮上,虛弱感莫名從全身襲來,從昨天開始,他一直保持高強度的活動,現在全身好像都動不了,腦子卻好像轉得更快,耳邊傳來隔壁丫頭滿足地說:“真好啊,再也不用擔心下雨下雪了。”
秦小米說:“也不怕有人從牆頭翻進來了。”
兩個女孩子的話,讓秦淮心疼,原主秦淮雖說身體不好,可你已經十七歲了,
這兩個妹妹,本來該無憂無慮的年紀,他們整天活在擔驚受怕之中,還要忍受飢餓,除了整天自怨自艾,又為他們做過什麼?
丫頭又嘆息說:“哥為了修房子,把他的玉牌都賣了,換來的糧食兩頓飯也差不多吃完了,哎,以後怎麼辦呢?”這丫頭年紀不大,卻是個操心的命。
秦小米也跟著嘆氣,不過她的擔心角度和丫丫不同:“姐,咱哥的玉牌沒有了,以後他家裡人找過來,不是就沒法相認了嗎?”
丫頭聽了一骨碌坐起來說:“不行,一定要想辦法把哥的玉牌贖回來。”
聽見兩人越說越發愁,秦淮大聲喊說:“小米,早點睡吧,明天還要去讀書。”
“知道了,哥。”
黑暗中,還是傳來兩人的耳語,但是說什麼秦淮聽不到了,他迷迷糊糊地也睡了。
第二天睜開眼,天已經矇矇亮,秦淮動了動手腳,發現身上又有力氣了,起床看見丫頭正拿起了扁擔準備去挑水。
看著她單薄的身體,秦淮忙說:“放著,我來。”
拗不過他,丫頭只好把扁擔交給他。
秦淮挑著水桶出門,走了路口看見一個打扮不像村裡人的女人也在挑水,身邊幾個調皮的孩子一直跟著她看。
翻開記憶,原來這個女人是村裡的老師,叫蘇玉茹,已經結婚了,她是城裡人,只有上班的時候才住秦家莊,週末就回城住。
被孩子圍觀,是因為她有一個怪癖,挑水吃的時候,她只吃面前的那桶,屁股後面的那桶不是洗衣服就是洗腳,從來不進口。
飯都吃不飽的時代,還有這種癖好,蘇老師不知道被村裡人暗地裡笑了多少,為什麼不用那桶水,村裡人猜測說,估計是因為放屁會進後面的桶裡。
秦淮在上輩子,見識過多少怪癖了,並不覺得有什麼,他叫了一聲:“蘇老師早。”
蘇玉茹驚訝地看了看他說:“早。”
她在鄉下這麼久,還是第一次有人正式向她問好,村裡人一般只會說:“蘇老師,城裡人也吃飯呢。”
一個調皮的孩子忽然指著蘇玉茹後面說:“蘇老師,長蟲。”
“啊”蘇玉茹挑著水轉了幾個圈,並沒看見哪有長蟲,幾個孩子哈哈大笑,這才知道被他們捉弄了,果然那幾個孩子說:“蘇老師,兩桶水都從你屁股後面過了,不能吃了,得重新挑。”
秦淮無語,這些孩子有多無聊。
蘇玉茹氣得不輕,果然把兩桶水都倒在路邊,氣呼呼又往井臺走。
說話的那小子估計沒上學,不然肯定沒膽子當著老師的面開玩笑。
秦淮說:“臭小子,老師的玩笑你們也敢開,你看吧,以後肯定會找你們算賬。”
他說著快走了幾步說:“蘇老師,小孩在和你開玩笑呢,別生氣。”
蘇玉茹沒再理他,腳步放快了。
秦淮到的時候,村裡人已經聽說了這件事,一個婦女說:“蘇老師你別生氣,回頭我見到那小子,非揍爛他的屁股不可。”
這個婦女估計是那小子的娘。
蘇玉茹還是不理人,沉著臉打了水就走。
井臺在這個時代,是村裡絕對的cbd,作為唯一的水源,全村的家家戶戶,天天都要來挑水。
有的人家在村子的最邊上,離著井臺足足幾里路,也是這樣每天挑水吃的。
她才走不遠,村裡的婦女們就湊到一起不屑地說:“神氣什麼,城裡人又怎麼樣,還不是是個不會下蛋的母雞,我聽說她男人要跟她離婚呢?”
“女人怎麼能離婚?離婚還有臉出去見人嗎?”
“你看她一點事沒有,城裡人就是臉皮厚。”
這個時代對女人很不友好,其實更多的傷害來自女人自身。
他們聊著別人的閒話,還不耽誤幹活,眼看就要輪到秦淮挑水了,後面又走來一個人。
是秦曼,秦淮驚訝,不是說她已經懷孕了嗎?懷孕還要來挑水?
她的到來,讓熱鬧的井臺瞬間鴉雀無聲。秦淮只看了一眼就收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