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老栓敲了敲桌子，秦淮好半天大氣也不敢出，好一會兒他才停下來說：“村裡這幾天本來要開掃盲班，可是公社的老師抽不出空來咱們這，你識字的話村裡教大家認得幾個字吧。”

他說話語氣很慢，但是話裡的內容卻是秦淮最想聽到的，見他慢條斯理恨不得替他說出來，卻又不敢表現得太急切，心裡急的不行。

沒等秦淮說話，秦鳳英卻嘲諷說：“掃盲？我看先掃他自己的盲吧，一天書都沒讀過，他當老師笑死我了。”

秦淮的心裡罵開了：“小娘皮，你敢壞老子好事，回頭找你算賬。”

“大爺，你放心吧，我識字。”

隊長聽完他妹妹的話，果然猶豫了說：“你行不行？”

秦淮毫不猶豫地想了下說：“行不行試試看，我說的再好你也不信是不是。”

秦老栓終於拍板說：“好，試試看吧。”村裡的掃盲已經比其他村子落後多了，現在秦淮跳出來，不管行不行，秦老栓都要試試。

秦淮提在嗓子眼的心並沒有放下，他做了這麼多，又是花錢又是送禮，還不就是為了當掃盲班的這個老師。

只要能當上老師，等天冷了就能留下來，秦曉雲和秦小米兩個小姑娘才不至於餓得去要飯。雖然聽秦老栓的意思他只是臨時的，不過秦淮準備把這件事做實了。

所以這個掃盲班，他不能失敗只能成功。

“你先準備一下，今晚就上課。”這年代效率真是高。

“叔，你就放心吧，我不會讓你失望的。”

秦老栓不在意地說：“行不行的都無所謂，你上課要是不行，我就給大家開會。”

看來他不看好秦淮真能當好掃盲班的老師，已經著手善後工作。

秦鳳英見他往外走，也跟著要走出來，秦老栓在身後說：“鳳英，你給我站住。”

這句話讓秦淮後脊樑骨嚇出陣陣冷氣。

這是因為自己和秦鳳英的事？想到這裡嚇得腿肚子轉筋。

秦鳳英氣得跺腳嘟囔著說：“我都這麼大了，你還管我。”

秦老栓說：“你就是八十了，也是我妹妹，我說不讓你出去你就不能出去。”

秦淮慌忙緊走了幾步，秦老栓灼人的眼光似乎一直停留在他的後背，傳說中的芒刺在背就是這種感覺吧。

一個小小的生產隊長竟然這麼嚇人。

他已經暗暗下了決心，以後離這個花痴女人遠一點的好，得罪了秦老栓，自己在秦家莊可沒有好日子過。

因為今天晚上就要開始給全村的文盲上課，秦淮回家就翻出了秦小米的課本，小丫頭不是個細心的人，她的書都被翻得像花捲似得，好容易弄平整了，他開始看書備課，想著晚上要教什麼。

在他看書的當口，村口的大喇嘛開始下發通知，說吃了晚飯以後，全村的文盲都要去社屋集合識字。

為了加強威懾力，秦老栓又說：“不來的扣一天工分。”

這是他的殺手鐧，工分是農民一滴汗水摔八瓣掙的，誰也不捨得白白扔了。

秦老漢聽說秦淮是今天的掃盲班老師，驚奇得問他說：“你什麼時候認字的？”

“認字還不簡單，長著眼就會認，長手就會寫。”

老漢說：“可別鬧出什麼笑話來吧。”

可是當事者很自信：“沒事，爺爺你就放心吧。”

秦老栓忽然走進來，全家都慌忙站起來招呼，他是全村的隊長，從來沒來過這裡，今天這是貴腳踏賤地。

“秦淮，我再問你一次，讓你當老師沒事吧？”

還是不放心，又過來找心理安慰的。

秦淮舉著手裡的課本說："叔你看，今天要教什麼我都準備好了，錯不了。"

秦老栓不是很相信說：“哦”

很敷衍地說完一個字，他就轉身走了。秦淮能不能教對他來說其實無關緊要，不過是話已經說出去了待會正要開空擋，他這個隊長面不好看。

秦老漢說：“秦淮，你可不要給家裡惹麻煩，你還有兩個妹妹呢，我我看你還是趕緊跟老栓說清楚。”

“爺爺，你別擔心，我心裡有數。”

老漢始終抱著懷疑的態度，秦淮是他從小看著長大的孩子，可能連他尿過幾次床都清楚，正像秦鳳英說的，一天書沒讀過，現在卻要當老師，說出去誰也不信。

秦淮帶著一家人來到會場的時候，裡面人已經不少了，孩子跑大人叫，村民其實還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