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葛榮走到身前三步遠處,範曉天才回過神來,轉頭環顧四周,由於他喜歡安靜,所以手下都在距離他十多米外的樹上潛伏。
之前手下並沒有來通報,加上一些樹上發出的窸窣聲,讓範曉天判斷出,葛榮是在不驚動旁人的情況下過來的。
不過範曉天也沒多想,還以為葛榮只是怕麻煩而已,苦笑道:“懊惱什麼,葛兄還不知道嗎?這次我們得罪了四派,就算能離開墓穴,怕是也要完蛋了。對了,葛兄怎麼有空過來?”
葛榮自顧自地在範曉天身旁坐下,撿起地上的枯枝,挑了挑前方的篝火,笑道:“一個人待著無聊,便過來找你聊聊天。”話鋒一轉,作勢勸道:“範兄何必如此悲觀,興許有轉機也不一定。”
轉機?
範曉天聳聳肩:“連你自己都說了,只能看四派自己亂不亂,若他們不亂,我們便拿他們毫無辦法,這不就是碰運氣嗎?”
“那也不一定,其實還有一個更好的辦法,就看範兄願不願意做了。這個辦法,不僅能解決四派的問題,還能助我等奪得龍門寶物。”
葛榮低聲而神秘地說道。
原本心不在焉的範曉天豁然轉頭,盯著葛榮在篝火映照下半黑半紅的臉龐,對方嘴角帶笑,胸有成竹。
這一刻,範曉天猛地意識到,葛榮今夜前來,恐怕絕不是無聊才找自己聊天那麼簡單。
範曉天一眨不眨地道:“看來葛兄又有了妙計,那還等什麼,我們快去找盟主他們商議吧。”
他剛準備起身,卻被葛榮拉住,後者朝他笑道:“不過是一點不成熟的淺見,等你我商量完,再去找他們不遲。”
範曉天不疑有他,又重新坐下,笑道:“如此還請葛兄賜教。”
葛榮朝左右看看,臉上雖保持著笑容,卻沒有說話。
這個隱晦的動作讓範曉天暗暗皺眉,不過他急於知道對方的計劃,便對著四周命令道:“都退後五十米,沒有我的命令,不準讓任何人靠近。”
“是,掌門!”
周圍都是範曉天的心腹,就見不少樹枝搖晃了幾下,人影已然遠去。
“葛兄,這下可以說了吧。”範曉天一臉期待。
葛榮又凝神傾聽了一番,貌似在確定所有人都已離開,這副過分謹慎的樣子,令範曉天再次暗生嘀咕。
等了片刻,葛榮方才歉然笑道:“不是不相信範兄的心腹,實在是事關重大,不得不如此。範兄啊,如今你我可算是走在了懸崖的邊緣,隨時都會掉下去。
唉,都怪盟主太沖動了,否則也不至於落得如此局面。他反正是孤家寡人,事後大不了拍拍屁股躲起來,哪像我們這些有家有業的。”
範曉天越聽越不對味,他怎麼覺得,平日裡對盟主言聽計從的葛榮,今夜像是對盟主有諸多不滿,這番話很像是在挑撥,不禁道:“盟主也是為了大家。”
“是嗎?”葛榮不置可否,笑容有些冷:“憑他的武功,一個人逃跑毫無問題,卻不惜與四派對抗。你真的相信有人會重情重義到這種地步,甘願為了一群萍水相逢之人冒險?”
範曉天皺眉:“葛兄,我不懂你的意思。”
葛榮:“所謂防人之心不可無,範兄難道不覺得,盟主這麼做,更像是故意拖我們下水,好逼迫我們對抗四派,方便他奪取龍門之寶嗎?”
這話說得範曉天猛地一愣,下意識道:“怎麼可能,況且,況且……”他看著葛榮在篝火下明滅不定的臉。
葛榮笑道:“況且是我主動提出留下來的,是這個意思嗎?範兄啊範兄,你怎地如此天真,難道白天我不說,盟主自己就不會提出來嗎?我之所以先發制人,正是為了幫助你我爭取主動啊!”
範曉天疑惑道:“我怎麼越聽越糊塗?”
葛榮:“正因為留下的意見是我提的,所以為了平怨,我才有藉口鎮守最靠近龍門,也最危險的西面。”
“葛兄,你這麼做到底是為了什麼?”
“我的範老弟,我是為了出去後考慮啊,你我的門派若想躲過四派的報復,唯有一個方法,這也是擺在我們面前唯一的路。”
“請賜教。”
“主動派人聯絡四派,表達歉意,並聽從他們的驅策。”
“什麼?”
範曉天驚得站了起來,臉色因為過度震驚而微微扭曲,不敢置信地看著表情平穩,擺弄篝火的葛榮。對方一半隱沒在黑暗中,那火焰拉出的陰影,顯得有些陰森和猙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