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皇帝的聲音落下,大殿中瞬間炸了鍋,一個個僧人都急切起來。
尤其大相國寺的主持永寧禪師,一貫是不悲不喜,現如今,平和的眼中都閃爍著怒火了。
一群不成器的狗東西!
學了一輩子的佛,學了一輩子的做人,學到狗肚子裡面去。
想當年,大宋開國時,太祖趙匡胤去大相國寺禮佛,站在寺廟的大殿內,看著佛祖那恢宏的佛像,問大相國寺的僧人見佛要下跪嗎?
一句話,是試探,又有著皇帝不容許任何人挑釁的冷漠。
大相國寺僧人的回答稍有不慎,就可能遭到滅頂之災。
當時,大相國寺的僧人沒有人能回答。
唯獨朝中的僧錄贊寧和尚站出來,對著趙匡胤說‘現在佛不拜過去佛’,把趙匡胤捧成了現在佛,和佛祖並立。
一下子,就解決了大相國寺的難題。
贊寧是當時的高僧,不在大相國寺擔任主持,而是在朝廷任職。僧錄一職,就是管理全國寺院、僧籍以及僧官補授的。
昔日大相國寺的僧人,知道自身位置在哪裡,知道低調做事,不會自負高調。
如今,一個個都狂妄了。
說什麼風能進雨能進,唯獨皇帝不能進,忘記周世宗滅佛的事情嗎?忘記之前還有滅佛的事情嗎?
佛門被滅,都源自於自大,源自於干涉了太多的世俗。
永寧禪師知道今天的事情可大可小。
皇帝不追究,就是件小事情,無足輕重。一旦皇帝要追究,大相國寺就攤上大事兒。
永寧禪師微弓著背,雙手合十行禮道:“官家,大相國寺出了問題,的確是不像話。貧僧立刻整頓大相國寺的風氣,絕不讓官家失望。”
其他各禪院的主持也紛紛說話,都說要整頓風氣。
只是許多人也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疑惑到底是誰放出這樣的狂言?
玄勇和尚此刻明白了。
他今天在禪院,竟然碰到了微服私訪的皇帝。
當著皇帝的面,他說了狂妄的話,得罪了皇帝。尤其皇帝在慧悲禪院沒有給功德錢,他還詢問皇帝要不要解籤?
找死啊!
皇帝怎麼就不通知,跑到了寺廟禮佛呢?偏偏還來了慧悲禪院。
玄勇心中慌亂,卻清楚今天站出來,這輩子就完了。
絕對不能站出來,要好好藏著。
玄勇和尚假裝東望望西看看,似乎和自己沒關係。
這一幕落在趙桓的眼中,趙桓嘴角噙著淡淡的笑容,玄勇這個和尚還真是有意思?
想躲避,沒門兒!
趙桓要撕裂大相國寺,要徹底整頓大相國寺,就必須有大相國寺的人。
用大相國寺自己人對付自己人,那才能對症下藥,才能無往而不利的,因為熟悉大相國寺的一切。
趙桓收回目光,看向永寧禪師,淡淡道:“永寧大和尚,到如今出了問題,你才想著整風,晚了!”
“之前,你跑哪裡去了?”
“大相國寺的和尚越來越多,卻愈發的良莠不齊,什麼貨色都往大相國寺塞。”
“一個個和尚,沒了低調學佛的態度,尾巴都翹上天了。尤其是一個個長得肥頭大耳的,只知道賺錢,藉著拜佛斂財,賺取無數的功德錢。”
“這不合適!”
“僧人就是僧人,應該吃齋唸佛,應該導人向善,給人一個寄託就足夠了。現在,僧人從遠離世俗變成了世俗的一部分,不再吃齋唸佛,只想著賺錢。”
“這還是僧人嗎?”
一句句話,敲擊在永寧禪師的心頭。
永寧禪師心慌意亂,打心底有些怕,急忙道:“官家說得對,大相國寺是出了問題,是要整頓了。”
“唯獨今天發生的事情,到底是哪個禪院的人,放出了這樣狂言妄語?還如此不知羞恥的斂財。”
“請官家示下,貧僧帶著人立刻處置。”
“官家,我大相國寺絕不會姑息任何違法亂紀的人,大相國寺從始至終都支援朝廷,遵從官家的安排,絕不會狂妄。”
“請官家明鑑。”
一個個僧人都開始表態。
全部的人都是一副謙卑模樣,所有人都很清楚,天下都是皇帝的,一旦皇帝不要臉直接滅佛,或者是減少僧人數量,寺廟根本擋不住。
在朝廷的暴力機器面前,寺廟的一切都是白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