該是說咸陽城中的街道上多了不少人,不時能見到些青年挑著擔子從路邊走過,當是戰事之後,卸甲歸來的人。能看到兩三個老人坐在路邊說笑,家中的孩子回來,總是能說笑幾句的。孩童嬉鬧著跑過,撞在路人的身上,旁人也只是笑呵呵地摸了摸孩子的腦袋,這種事不會有人計較。
陽光姣好,使得街上帶著暖意,路旁的青樹長得不錯,葉綠蔥榮。路上的石板間,幾株青草透了出來,添上了幾分青翠。
一個身穿著白裳的人慢步走在街上,看著兩旁的人,眼中像是有些笑意。
但是臉上帶著張面甲,猙獰的模樣還是隻能叫人害怕。
一家酒館之前,她停下了腳步,像是思索了一下,最後還是走了進去。
似乎是感覺有人,酒館的掌櫃抬起了頭,看到身前的人的模樣愣了一下,但還是笑著問道:“客人要些什麼?”
“一壺酒。”顧楠有些生硬的說道,從自己的腰間拿了出了幾個環錢放在了桌上。
她是有多久沒有買過這個了,她該是也記不清楚了。這是個什麼味道,恐怕也只不過是曾經記得。
“稍等啊。”掌櫃笑著說道,放下了手中的活計。
走到後面拿了一罈酒出來:“客人,您的酒。”
“嗯。”顧楠接過了探子,入手微沉:“多謝。”
提著酒走出了酒館,望了望天色。
當是剛過了午間,像是猶豫了一下,向著城東走去。
城郊之外傳來牧笛聲,或許是哪個偷閒的牧童,正坐在那老牛的背上悠然自得。笛聲傳的很遠,該是從遠處傳來。吹著沒聽過的鄉間小調,倒也有幾分宛轉悠揚。
顧楠走在小路上,泥土間帶著些青草的味道,幾片草屑乘著風翻飛的而起,向著高空飄去。不曉得名字的野花成簇得開在路旁,上面還沾著幾滴晨露。蟲鳴聲淺淺響著,在那草間隱沒。
小路的盡頭,是一片林間的土坡,看著那白袍人走來,一隻小獸在草叢間抬起了頭奔逃開去。
顧楠順著小路走上了土坡,上面卻是五座青墳。孤孤地立在那裡,不見旁人。
腳步踩在草間發出輕微摩挲的聲音。
顧楠拿著酒,在墳前坐了下來。
右手放在了酒罈之上,手背和手掌之中皆有一道傷疤。這是當年荊軻刺穿了她的手掌,本來她從來不留疤。但是那一次不太一樣,或許,是因為那是用來殺王的一劍吧。劍刺穿她的手掌的那一刻,她能隱約感覺到一些什麼,說不清楚的東西。
手掌掀開了酒罈的封口,坐在那,她摘下了自己的甲面,露出了甲面下的面容。
青絲垂下,落在臉側,那面容卻是一如曾經。
不過她卻已經不再是曾經。
不再是那個青衫望雪思故里的少年,也不再是那個酌酒作賦圖一醉的濁人。
身著素衣,早已不知來路本是何處,只是,人都叫她喪將。
小綠和畫仙在這紛年之中也終是離去,她留不住。
沒有說別的話,抬起酒罈,仰頭喝著。
甘冽的酒液如喉,顧楠也終是想起,這個該是一個什麼味道,是長苦的味道。
那白袍人坐在林間,聽著那林風瑟瑟,直到垂陽偏斜。
那悠悠的牧笛聲從遠處漸進,該是那牧童歸來。一陣蹄聲,牛哞從小路上響起。
一個身穿著短衣的孩童騎在牛背上,手中拿著一根少孔的竹笛。
他側過頭,看到了山坡上有個人,那是個很好看的女人,看得他發呆。牽著牛,走在路上,怔怔地扭著頭看著。
那女人望向斜陽,從自己的身側拿起了一張甲面戴在了臉上。那甲面的模樣嚇人,牧童不明白,為何那般好看的女子,要帶上那般嚇人的面孔。
他沒去多想,拿著竹笛吹起,笛聲慢慢消失在了了小路的盡頭。
斜陽垂沉。
“這天下,會有個好的模樣吧?”
沒有人回答她,顧楠提著空了的酒罈,起身離開。
臨走之際,回頭看了一眼,空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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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安君府前的街道上清冷無人,顧楠站在門前,伸出手推開了大門。
門內的落葉零落了一地,該是很久沒有清掃過了。晚風吹過,落葉輕輕地翻動。
堂前暗著,顧楠獨自走過,轉過堂前走進了小院之中。
在那棵老樹還立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