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懿忍不住頻頻頷首。這孩子的功課比自己預想中的要紮實許多,看來,日後她更需對多多看顧這孩子的功課了,若真有天賦卻荒廢了本事,豈不太過可惜?賀延庭她要抓,宋允知更得緊抓。
才六歲的宋允知還不知道一鳴驚人的代價是什麼,仍舊沉浸在自己震驚四座的驕傲當中。
宋瑜也高興壞了,摸摸自家崽金貴的腦袋,與有榮焉:“允哥兒,你什麼時候變得這般聰慧了?”
宋允知晃著腦袋,臭屁道:“我一向都聰明。”
系統無聲地笑了笑,他既然這麼喜歡吹牛就隨他去好了,反正昨日背了又忘、忘了又背的傻蛋也不是它。
鑑於宋允知表現良好,唐懿給了他一把小弓作為勉勵。這是她幼年所得,雖有些年頭,但因為保管極好所以並不見歲月的痕跡。且這弓也是有來頭的,是她當年在秋狩中力壓一眾同齡孩子拿的頭籌,被先皇賞了這把弓,意義非凡。當年她爹還不是丞相,但是她已經是同齡孩子中的第一人了。
宋允知得知此物來歷之後,稀罕得不行,旁邊的賀延庭也眼熱得不行。他不敢鬧,也不敢討要東西,畢竟在小屁孩的襯托之下,他顯得更不足了。賀延庭正想表態日後好生學習,可話還沒出口就被他母親給趕出去了。
宋允知也被帶出去了,船艙內只剩下宋瑜。
賀延庭立馬警惕起來,很想跟著母親,奈何母親身邊的忍冬鐵面無私,將他攆得遠遠的。賀延庭幾次靠近都被趕走,只能憤憤不平地將責任算在那對父子倆頭上——真是個狐狸精,跟他父親的姨娘也差不了多少了。
好在宋瑜跟唐懿都有分寸,獨處也不過才一刻鐘便各自出來了。賀延庭見狀,臭著的臉這才好看了些許。
宋允知一看他爹出來便開始黏上他爹,讓他爹給他做箭。雖然夫人也給了他箭矢,但是宋允知不好意思將箭矢亂放,他讓他爹先給他做幾個木頭的練練手感。
宋瑜也慣著他,立馬便從岸邊砍了不少小樹枝,託船伕給兒子做木箭。這玩意兒好做,不過片刻功夫便能做出來一堆。
宋允知拿到木箭之後便心癢癢地想要試一把。
宋瑜在旁守著他,腦子裡又想起唐懿的交代,內心閃過一絲掙扎。他本來不想讓兒子吃讀書的苦,但是唐懿打破了他的幻想。唐懿說得直白,甚至直截了當地告訴他,相府並沒有他們以為的那樣盡善盡美,唐相更是隻看利益之人。若想在相府立足,必須有價值才行。
宋瑜不傻,他聽懂了,賀延庭作為外孫或許不會被趕走,但他兒子地位尷尬,若想要安心留在相府,就必須表現得優秀才行。
他們身無長物,唯一能經營的便是在讀書一道上了。
到最後,唐懿說得甚至有幾分狠:“允哥兒功底紮實,從前或許因為家境殷實不以讀書為要。但是日後情況變了,你們父子倆也需改一改態度。不指望你能助力多少,但千萬不能刻意縱容他荒廢學業,這不是為了他好,而是害了他。他不吃讀書的苦,日後如何出頭?你希望他也落得跟你一樣的下場?焉知他來日會不會恨你?”
宋瑜打了個冷顫,將兒子抱在懷裡:“允哥兒,你要不多讀兩本書討好討好夫人吧,夫人就喜歡讀書好的孩子。說不定下回你功課優秀又能得一把好弓了,咱們現在寄人籬下,總得找點事情討好討好主人家,你說對不對?”
賀延庭:“……”
這父子倆當著自己的面究竟在密謀些什麼?
可惜宋允知沒有這個腦子,拿著木箭對準天上,嘴裡“咻咻咻”地叫著,完全沒意識到他爹在說什麼。
宋瑜說了兩句見這小混蛋不聽,也沒辦法了,他始終不能狠下心來逼允哥兒做他不喜歡的事。
宋允知裝作聽不懂,成功矇混過關。不到關鍵時候他是不會讀書的,即便要讀也只是為了應付考校,而應付考校,臨時抱拂腳就夠了,不用太上心。
系統見他彷彿將任務給拋到腦後了,也不提醒,這熊孩子就是純粹討打,讓他任務失敗長點教訓也好。
系統不提醒,沒多久宋允知便快活地在甲板上拿著弓箭跑來跑去,對著天上的飛鳥射箭。賀延庭見狀嘲笑道:“拿著個木箭能射下來才見鬼呢。”
話音剛落,頭頂上一隻大雁被箭擊中,應聲倒地,砸到甲板上後滾了兩圈,不動了。
宋允知立馬抱起大雁給他爹獻寶,完全沒有搭理賀延庭。他知道這人討厭自己,哼,他不喜歡熱臉貼人家冷屁股,也從來不跟討厭自己的人玩,看賀延庭笑話的時候除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