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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8 章 二八

是。

裡屋是紅姐招待貴客的地方,烏沉沉的木傢俱,屏風嵌了墨綠色的海棠玻璃,窗邊條案上擺放銅香爐,燃著一支細細的線香。

梁稚放下水杯,看向沈惟茵:“茵姐姐,你是不是遇到什麼事了?

沈惟茵神情晦暗,片刻,才極為艱澀地說道:“……我懷孕了。

沈惟茵同屈顯輝結婚六年,一直在暗地裡服用短效避-孕藥,但最近半年因為失眠嚴重,未免與安-眠藥同時服用而產生副作用,她先遵照醫囑,停服了避-孕藥。前一陣回吉隆坡,屈顯輝強

行與她同房……[*注]

“例假晚了兩週,我用驗孕棒測了測……

梁稚一時手足無措,顯然這樣的大事遠超她的人生經驗,她陡然為此前自己拿這種事同樓問津開玩笑而感到羞愧。

“那你想留下來嗎?

沈惟茵搖頭,“若是留下來,我這輩子真就要與屈顯輝徹底綁死在一起。

“維恩是醫生,你應該告訴他。

“……他若是知道了,恐怕會去殺了屈顯輝。沈惟茵似乎是想苦笑一聲,但那表情擺出一半就垮了下去。

梁稚望著她,堅定說道:“必須告訴維恩。如果你不想留,他是唯一可以為你安排手術,還不會走漏風聲的人。

沈惟茵沉默下去。

“等事情了結了,你再爭取離婚……

“做不到的。現在沈家也是風雨飄搖,股價一直在跌,維彰把寶都壓在爪哇海的那塊地上,可是據說樓問津要同他競爭……沈家背靠屈家,他們怎麼可能允許我這種時候離婚。

“那就跑。

沈惟茵嚇了一跳,抬眼望去,卻見梁稚目光灼灼,顯然這句話並非玩笑。

“我跑了,屈家一怒之下與沈家切割,沈家該怎麼辦?覆巢之下,維恩……沈家的私人醫院,恐怕也……

“沈家那麼多男人,卻要靠你一個女人在床笫上替家族爭取利益嗎?梁稚沒忍住將話說得很是刺耳,“茵姐姐,你勸我自私,你自己呢?你現在這樣的身體狀況,再熬下去恐怕小命都要熬沒了。

沈惟茵不再說話了。

梁稚把她的手捉在手裡——她手指著實冷得嚇人——緊緊握住,“茵姐姐,先把懷孕的事告訴維恩。他是君子,一定會替你保守秘密。等這件事情解決,你把身體養好,假如你想脫離屈家,我會和維恩一起為你想辦法。屈家勢力再大,還能越得過馬六甲海峽嗎?

沈惟茵從前便知道梁稚是極有主意的一個人,今天見面之前,她只覺得天都要塌了,可經梁稚一安排,反倒生出未來可期之感。

她思索了片刻,便點點頭,“晚上回去,我就找機會告訴維恩,但願他……不要發太大的火。

“他發火也是應該的,他從小就比其他人更維護你……

沈惟茵心臟猛地一跳,片刻後確信梁稚這話裡並無絲毫暗示。是她自己太過杯弓蛇影。也是,那樣駭人的事,一般人怎會無端聯想?

話聊開以後,沈惟茵心情也明朗幾分,“你呢,阿九?你現在……

稚把頭低下去,“你上回教我要及時行樂……”

“你想得開就是最好的。”

梁稚搖頭,“……我只是自欺欺人。我簡直想象不到這件事要如何收場。公司也就罷了,錢財都是身外物。我爸……樓問津絕對不會鬆口放他回來。”

“你求過他嗎?”

“……從前或許還能求一求,現在反而不能了。茵姐姐,你能明白嗎?”

沈惟茵點頭,“當然。”

她自從上回在香港從沈惟慈那裡,聽說了梁稚一直暗自愛慕樓問津之後,便在揣度她該有多麼艱難。這樣的境地裡,愛不能說,恨不能提,二者又不可互相抵消。

梁稚自尊心強,要她拿自己最純粹的愛慕,去求“敵人”手下開恩,不如直接要她去死。

梁稚自嘲一笑:“我簡直像那首詩裡說的,直把杭州作汴州。”

沈惟茵望著她,“我看,要不你也跟我一起跑吧。憑他們有什麼恩怨,讓他們自己解決。”

梁稚笑起來,“好主意。”

兩人心情鬆快些,便有了挑選布料的興致,最後選了一匹真絲爛花綃,一匹提花鏤空花羅,量了尺寸,叫紅姐做兩身連衣裙。

如此,一下午便消磨過去了。

回程路上,沈惟茵邀梁稚去沈家吃飯,梁稚以臨時登門有些失禮婉拒了,沈惟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