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爺在滕雲閣。”管家霍藺回道。
這麼晚他還在書房?
尤妙人火速回沁芳苑換了身乾淨衣裳,又親自去膳房取了一碟棗泥山藥糕和一碟蟹粉酥給贏陸離送去。
文欽和丘儉一左一右守在門口,看到她都微愣住。
尤妙人知道他們在想什麼,前世她也似這般每天不厭其煩給贏陸離送東西,卻每每只得到一句,“王爺現忙,王妃請回吧!”
他忙不忙不關她的事,她不過是來走個過場,表表衷心,她可從來沒真想進去過。
“天色已晚,王爺怎的還不歇息?”
她隨口一問,聽在文欽和丘儉耳中倒像是王妃在請求王爺回房……
“今日之事青霜已經告知了王爺,王妃想好說辭進去好好向王爺解釋吧。”文欽把門給她開啟。
尤妙人“……”
就知道他要興師問罪。
暗衛是他的人,她無論身在何處,一舉一動都逃不過他的掌控。
尤妙人進門,裡面燈火通明。
贏陸離的滕雲閣有兩層,正面視野開闊,閣樓正對著王府大門,背面與假山相連,側面有溪水流通。房間內的擺設比較簡明,進門是祥雲暗紋地毯,兩邊整齊放著兩排梨花木桌椅,四周的牆壁用桐油白漆刷就,上面掛著幾幅雅緻的田園山水畫。
二樓才是贏陸離常待的地方,左側當正擺著一張花梨大理石大案,上面整齊擺放著筆墨紙硯,以及一些文書,右側是他小憩的軟榻。今日晨起,尤妙人便是在這張榻上醒來的。
尤妙人端著兩碟糕點,緩緩移到樑柱邊,再悄悄將碟子小心推到他的案几上。
贏陸離視線朝她掃過來,尤妙人立時朝他一笑,“王爺餓了吧,妾身給王爺準備了點心,王爺請用。”
贏陸離不說話,也不吃她拿來的東西。
他落筆正寫著什麼,沒理會她。
尤妙人在旁邊站著無聊,偷瞄他寫的字。
傳言中他十八歲才被皇帝下旨從冷宮放出來,此前從未接受過先生教習,這才過了三年,他用筆蒼穹有力,筆畫勾連如有神。
她不禁想到前世贏陸離對他說的那句話。曾經的他,也是被皇帝丟棄命如螻蟻的弱者,如果沒有三年前滇南一行,他此刻應當還是冷宮中無人問津的棄子。
他用了三年時間變得強大,在絕對的權勢面前,他暗中逆風翻盤。
尤妙人前世死的太早,不知道他最後是否最後的贏家,但她知道贏陸離非池中物,他的才能和謀略是太子和恭王、榮王等人遠遠比不上的。
“沒有話要跟本王解釋?”她竟還在他面前出神,贏陸離冷笑道。
“剛才文欽說青霜都告訴王爺了,王爺不都已經知道了嗎?”尤妙人聲線如同清釀,再軟著嗓子說話,平添了幾分嬌軟。
“告訴本王什麼?你在外面私宅裡藏了一個男人?”他語氣危險。
尤妙人被嗆到,他竟不是懷疑她別有用心,而是在意她私藏男人??
“青霜什麼眼神,那分明是個姑娘!”那人衣著打扮確實看不出來,但前世看到的,以及止血時她觸控到的,確實是個姑娘。
“巡防營的人追殺她,你卻要救她,為何?”他語氣緩和了些。
“巡防營的人為何要追殺一個姑娘,一百多個人凶神惡煞的,還濫殺無辜,妾身不慎被牽涉其中,自報家門後巡防營的人還要連妾身和高尚書家的小姐一起殺了。”尤妙人裝柔弱,又道:“那女子未曾傷及妾身性命,巡防營的人卻要殺妾身,孰善孰惡妾身能分清。”
“她是何身份,你可知曉?”贏陸離眼底晦暗不明。
“妾身看她身上流了好多血,實在可憐才救下她,妾身實在不忍看她一個女子暴屍荒野,就像妾身不忍看到惡霸欺負手無縛雞之力的爺孫倆,收留董老伯和翠翠一樣。”她委婉的告訴他,她心思純粹,沒打歪主意。
尤妙人早就想好了說辭,才故意帶青霜去她的私宅溜了一圈,讓贏陸離清楚明白的知道她把人放在哪兒了。
“今日有人劫囚,太子抓的逆黨跑了。”贏陸離探看她。
“那她會不會是太子殿下要抓的逆黨?”尤妙人滿眼單純,眼睫輕眨,似蝴蝶震翅。
若不是擔心贏陸離疑她知道的太多,她早告訴贏陸離那女子是太子要抓的逆黨了,何必還要假裝是她心地良善救了逆黨的性命。
畢竟太子要斬草除根的人,對贏陸離來說或許有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