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知哪來的膽子,勇氣可嘉,多次堂而皇之的闖進嬴陸離的淇奧苑,就算嬴陸離讓她睡床下,她也要在他房內待一整晚不走。
有了前世的對比,嬴陸離臉上連冷笑都掛不住,溫度一點點降至冰點。
天啟帝還有國事與太子、近臣們相商,皇后也與太子妃、梁良娣有話要談,晚宴又變得鬆散起來,尤妙人被拘束著待不住,悄悄跟嬴陸離說話,“王爺,妾身的金釧落在房裡了,想回去取一下。”
她沒看嬴陸離是什麼表情,說完就提著裙襬,悄咪咪從人堆裡退出去。
尤妙人身子疲累,只想回房間歇息,取金釧都是藉口,她從晚宴上溜出來就沒打算回去。
帶著沉香繞過穿風的迴廊,再往裡走就是她住的小苑。
圓拱門口,站著一條長長的人影,看到她立時恭敬行了一禮,“寧王妃。”
他的衣著不是大魏人的打扮,是晉國人。
“在下聽風,是太子殿下的侍從,特在此等候寧王妃。”
聽風面容白淨秀氣,個子很高,尤妙人在從平侯府見到跟在司馬長梟身邊的就是他。
“等我做什麼?”尤妙人詫異,她不認為回到行宮,他們一個是大晉太子,一個是寧王妃還該有牽扯。雖無人追究他們在林中有何遭遇,他們也理應避嫌離得遠遠的。
“太子殿下在等寧王妃給他送藥。”聽風神情自然,言語誠懇。
“送藥?”尤妙人不可置信。
“太醫開的藥殿下不能用,煩請寧王妃為殿下配藥。”聽風鄭重懇求。
尤妙人一下想明白了,只有司馬長梟死了,刺殺他的幕後之人才能徹底安心,司馬長梟活著從山林中走出來必是大患,幕後之人一定還會從其他地方想方設法讓司馬長梟死在大魏。
不會有人想到他用的傷藥不經太醫之手,從另一方面來說,她送的藥,他用起來最放心。
“太子殿下換過藥了嗎?”尤妙人憂心忡忡。
“昨日殿下剛回宮,大魏皇帝在場,太醫當著大魏皇帝的面給殿下上過一次藥。”聽風頓住,又道:“今日太子殿下清醒過來,太醫要為殿下換藥,殿下只說稍後讓屬下替他換藥,待太醫走後,屬下驗了藥粉,裡面有毒。”
“太醫院的人敢下毒,有證據在手,你們還不稟奏給大魏皇帝?”
“不能確定是太醫院的人下毒,或許是送藥的路上有人做了手腳,太子殿下說不能打草驚蛇。”榮王做事,怎會留出把柄讓人抓住。聽風再次懇求道:“太子殿下用的藥越少人經手越不會出問題,所以煩請寧王妃給太子殿下送一下藥。”
尤妙人心神一晃,他就不擔心她會給他下毒?
“太子殿下說他相信寧王妃。”聽風彷彿能聽到她的心聲,眼睛一彎,一個大高個子笑起來眼睛竟是月牙形狀。
為防萬一,尤妙人此行自行備了不少傷藥,昨夜她回來洗漱完畢,疲累地躺在床榻上睡著後,沉香還幫她重新包紮了手上磨破皮的傷口。
她提起裙襬,回到小苑,司馬長梟身上的傷她最清楚,該如何用藥她也清楚,拾掇了幾樣瓶瓶罐罐,尤妙人將錦袋交給聽風。
聽風不接,眼神凝視她,“太子殿下想請寧王妃親自送一下藥,太子殿下說有話要對寧王妃言說。”
尤妙人頓住,總覺得這才是他的真實目的,司馬長梟能有什麼話對她說?
她不由地想到她隱藏容貌和想要私逃的秘密都被司馬長梟發現了,難道他想對她說的話與這些有關?
尤妙人猶豫片刻,叫沉香回房間等她,她去去就回。
沉香心知王妃行為不妥,嘴唇微張,卻不好勸告。
尤妙人跟著聽風,從西偏苑一直走到東苑,宮女內侍大多在晚宴上伺候,路上尤妙人沒看到幾個人。
“王妃請放心,殿下的宮苑四周都有暗衛把守,不會有人突然闖入。”
聽風為讓她寬心才告訴她,這話聽來怎麼有點怪異。
她又不是來跟司馬長梟私會……
松風簌簌,月亮灑下清輝,庭內石子小徑被折射出銀色的光澤,寒露悄悄爬上人的肩背,透著絲絲的涼意。
尤妙人走進苑門,看到司馬長梟周身包裹著厚厚的狐裘,他人靜靜躺在苑內的藤椅上,臉上沒有多少血色,依然朗目清舉。
“太子殿下的傷好些了嗎?”尤妙人懷著好意問候。
司馬長梟含笑朝她看去,心底愉悅非常,她當真過來看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