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臨,司馬長梟就過來了。
他面上帶著欣喜,看到她出現在他的視線中,他就能心安。
“寄奴哥哥。”尤妙人還是這般親切稱呼他。
“靈兒用過晚膳了嗎?”他眼含殷切。
“還沒……”
司馬長梟立即吩咐人備膳,天氣漸熱,簷下燈光足夠,他們就在涼亭中用膳剛好。
經過四個月的相處,她愛吃什麼,不愛吃什麼,他全都記在心裡。
他好似在她面前有意忽略了某個人,他和她又回到了她初臨建康,住在他給她安排的別苑中,他們一起用膳,一起談天論地。
“寄奴哥哥,那日我說有一件事等登基大典結束就告訴寄奴哥哥,其實我想說的是,我想擇日啟程離開建康。”她小心翼翼說出口。
司馬長梟手上動作頓住,隔了良久,他才艱澀出聲,“你要跟寧王回去?”
她原本是想自己走,可眼下她想擺脫嬴陸離太難了。
司馬長梟沒有回應她,站起身走到涼亭的邊緣,抬頭望向漆黑的夜空,彷彿是在將無法自抑的傷懷逼回眼眶裡。
他說,等一切塵埃落定,再向她伸出手,屆時她如果願意將手遞給他,他會以整個大晉為聘來娶她。
可是現在,他的手無法再伸向她。
那個男人對她的愛意不比他淺,甚至那個人將他對她的恩情,轉嫁到了他的身上。
她現在不欠他的恩情,她欠的是嬴陸離的恩情,就連他也欠著嬴陸離的恩情。
她喜歡的人是嬴陸離,他連爭都沒資格爭。
尤妙人走到他身邊,發自肺腑道:“寄奴哥哥對靈兒的好,靈兒永遠都會記得,靈兒永遠不會忘記寄奴哥哥。”
司馬長梟轉身,望進她一雙清澈明亮的眸,再也無法自控,將她擁入懷中。
他緊緊抱著她,無數次他都想像這樣與她相擁,可他終是怕褻瀆她,怕她對他生畏,怕她以為他是在挾恩圖報。
“打算什麼時候走?”剛問出口他就否定,“再多住些時日好不好?”
即便她是別人的妻子,只要她還住在建康宮,他就能見到她。
他有預感,這次她走了,他們此生都很難再見。
要是他沒去大魏走一趟,他們幼時一別便是永別,他們的緣分那樣淺,他的執念又那樣深。
向來緣淺,奈何情深。
尤妙人聽著他的心跳,終究還是沒忍心將婉拒他的話說出口。
*
司馬長梟走後,那個小太監又來催促她。
“王爺請王妃回梧宮。”
嬴陸離不讓她再住在芳菲殿,尤妙人住哪裡都會有人揣測,她和嬴陸離是夫妻這是事實,她跟嬴陸離住在一起,總好過她還住在芳菲殿惹人誤會。
隨便拾掇幾身衣物,她又帶著七劍回到梧宮。
文欽幫她推開門,嬴陸離坐在正對大門的案几前,她剛踏進一步,就聽裡面陰鷙的聲音傳來,“文欽,去把聽風那小子給本王剁成八塊!”
文欽一愣,抬手緩緩道,“是。”
尤妙人眼瞳大睜,“嬴陸離你瘋了?”
情急之下,她抓住了文欽的手臂,“不許去!”
文欽被她碰了一下,感覺自己的胳膊都要不保了,萬分小心將手臂從她手裡掙脫出來,“王妃,王爺生氣了。”
“聽風哪兒得罪你了,你有病啊!”她幾步跑到他面前,氣鼓鼓的。
此刻的嬴陸離就跟前世隨隨便便殺人的他一樣,他殺人都不需要理由,不高興了他就要殺人!
嬴陸離眼底陰雲密佈,目光直直落在她的身上。
文欽趕緊拽了一把七劍,兩人退出去把門關上。
“哪裡得罪了本王?呵~”他冷笑。
尤妙人反應過來,一定是聽風今日對她說的那些話都被嬴陸離知曉了,別的倒沒什麼,聽風說他眼瞎殘缺,嬴陸離聽到肯定會暴怒!
“聽風他不是故意要說你……王爺就不能大度一點,饒了他一次嗎?”她氣勢弱化,跟他說著好話。
那小子慫恿她跟他和離,再嫁給司馬長梟。
說司馬長梟與她才最為相配,說他瞎了一隻眼睛配不上她,夠那小子死上十回八回了!
“他倒是勇氣可嘉,敢跟你說那些話,想必也不怕本王會要了他的命!”他唇角噙著惡狠狠的笑。
一般嬴陸離要取誰的性命,她都阻止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