滇南到建康走官道大概半月路程,他們回去走的偏遠小路,足足走了二十天。
尤妙人望著眼前遮天的密林,那些樹木由於年生久遠,顯出駭人的可怖。
滇南多雨,天空陰暗,走進林中,周圍一片漆黑。
好在尤妙人坐在馬車裡,周圍還有燈火,要是她一個人被丟進這樣的深林中,她嚇都要嚇死!
在林中行了一夜,第二日清晨,尤妙人悠悠醒來,外面雨停了,她也終於見到了人群聚居的部落。
這裡就像一座原始的村寨,房屋是用木料和竹料做的樁柱、樓板和上層的壁芯,下層無遮攔。牆壁是用石頭和泥巴堆砌起來的,屋頂呈“人”字形,覆蓋樹皮、茅草,還沒用上陶瓦,這種“幹欄式”建築,可以防水防潮,防蛇蟲猛獸侵害。
路上往來的行人都是跟小麒麟身上差不多形制的服飾,幾乎人人頭上和頸上都配以銀飾。
他們又沿著道路行了一個多時辰,才抵達真正的目的地。
先前看到的房屋是月氏族普通平民的居所,尤妙人下地後能感覺到她此刻所處位置的地勢要比先前要高一點。
眼前是高高的圍牆,只有一道門能入內。
賀蘭敦和小麒麟帶著她從門口進去,裡面的房屋也是“幹欄式”建築,但房屋的用料比她先前看到的要講究的多。
尤妙人還以為滇南比較落後,只有茅草房,原來他們也會用磚和瓦蓋房子。
圍牆將這一片劃歸一個區域,裡面的屋舍都是同一個家族所有。尤妙人站在門口能展望到全域性,連綿的屋舍直至最深處與刀鋒鑿成似的崖壁相連,蔚為壯觀!
“姐姐,這裡就是徒有家,我本名叫徒有光,姑姑叫徒有瑤,是我們月氏族的聖女。”小麒麟眼裡閃著光,十分歡迎她的到來。
徒有這個姓氏,她從來沒聽過。
“聖女是做什麼的?”她好奇。
“聖女不需要做什麼,但是聖女代表了整個月氏族,要代代相傳。”賀蘭敦將她帶到這裡,一切就都已成定局,他嚴肅地告訴她,“下一任的聖女只能由上一任聖女所生的女兒擔任,如若上一任聖女無所出,待到三十五歲便要受焚刑而死,再由巫老用她的血來占卜出,各家族中下一個適合做聖女的女子。”
尤妙人身形一震,總算明白他為何這般著急要把她帶回來。
她今年十七歲,推測她孃親的年紀差不多就快三十五歲了。
“本來你娘將她所生的女兒撫養到十五歲,繼承聖女之位,便能卸下聖女的職責,好好安度餘生,可是……”賀蘭敦又捏緊了拳頭,恨屋及烏,看到她想到她爹就牙關作響。
“我孃親在哪裡?!”尤妙人有一大堆的疑問都不重要了,她只想快點見到那位姑姑。
賀蘭敦帶她一直走到了崖壁之下那間屋舍前,小麒麟則通知了他爹爹還有家族叔伯,他敦叔這次出使大晉,順便帶回了他姑姑生的女兒!
這件事很快整個月氏族都會傳遍,滇國王室也會很快得到訊息。
尤妙人在院前等候,看到院子裡有曬的草藥。賀蘭敦先行進屋去,她沒等了一會兒,裡面便有一位婦人小跑出來。
婦人站在樓板之上,其下隔了五步階梯,與尤妙人遙遙相望。
兩人的面容如同一個模子刻出來的,只是一個還似含苞的初蕊,一個臉上留下了歲月的痕跡。
“靈兒?”婦人輕聲喚她。
還能有什麼疑問呢?
尤妙人眼淚如珍珠掉線,婦人忙奔下階梯,來到她面前。
“孃親。”尤妙人撲進她懷中,緊緊抱著她。
徒有瑤心神震盪,她從未想過此生還能再見到她的女兒,眼前的一切都像一場夢。
尤妙人哭的眼睛通紅,抽嗒嗒問,“孃親還活著為何爹爹不告訴我?我一直以為我一生下來就沒有孃親了。”
徒有瑤愧疚難當,她是為了她好才將她交給她爹爹,讓她爹爹帶走她,這樣她就不用等待成為新的聖女,往後自由自在多好啊!
可是過去這麼多年,她還是被找回來了。
“賀蘭敦,誰讓你自作主張把我女兒帶回來的!”徒有瑤將她摟在懷中,眼神怨瞪向賀蘭敦。
“我不把她帶回來難道要眼睜睜看著你死嗎?”就算她恨他,他也不後悔。
徒有瑤原還想著求他再悄悄把尤妙人送走,他此言一出,她便明白興許路上他已經將聖女的事告訴給了她的女兒。
“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