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女拜見陛下。”
她手裡還抱著那本佛經,晉帝在門外看了半晌才出聲,她虔誠為皇后誦經的模樣他都看在眼裡。
“長梟讓你過來的?”晉帝臉上掛著笑意,不意外他這兒子心思沒那麼容易打消。
即便他為了他著想,暫時不同意他娶眼前的女子,可等他以後駕崩了,想要內外兼修、德才兼備的美名,還是要心愛的美人,還不是司馬長梟說了算?
“小女聽太子殿下提起皇后娘娘,心生孺慕,特來請安拜見。”
她知書識禮,有赤誠之心,晉帝對她很有好感,如果是作為兒媳,他很滿意,以皇后的性情,想來也會很喜歡她的吧……
“皇后這裡太冷清了,你以後得空多來陪陪她。”晉帝給了她這樣的特許,意義非同小可。
晉帝每次來都會去內殿坐坐,他抬步欲往內走。
尤妙人露出一絲慌亂,“小女斗膽,想問一些陛下與皇后娘娘之間的過往。”
普天之下都沒人敢打探帝后的秘辛,更何況她還當面問皇帝本人。
“你想問什麼?”晉帝臉上都出現了訝異。
晉帝對她的和善給了她勇氣,她想知道晉帝和皇后決裂的真相,想幫帝后解除誤會,同時她還想幫司馬長梟解除心結。
“小女想問陛下和皇后娘娘是如何相識的,陛下與皇后娘娘還有宸妃娘娘之間是否有著無法對人言說的感情糾葛?”她問的直白,直切晉帝心尖。
晉帝微傴僂的背僵住,染上灰濛視物不清的眼突然定神。
他轉過身來,眼神不怒不威,這麼多年過去,對逝去的他已能做到釋懷。
“朕與皇后還有宸妃的過往,朕對任何人都不曾言說,此事只有朕、皇后、宸妃清楚。”晉帝言語聽不出喜怒。
尤妙人斂眸,她終是太膽大了,敢問這些,晉帝要是生氣,拉她出去斬首都有可能。
越是身在高位,人越孤寂,有些話晉帝無人可訴,身邊也無人敢提。
他的壽數不剩多少,近來倒真想跟人多說說話。
他望向虛空中的一點,陷入回憶。
“朕與皇后初識便是在大婚之夜,朕被冊立為太子,她為太子妃,朕見之驚為天人,一見傾心。”晉帝回憶起大婚夜紅燭光影下的容顏,眼底是化不開的溫柔。“皇后嫁給朕是謝家的使命,朕要娶她除了是使命,還藏著朕的私心。”
“在大婚的三月之前,朕那時還是皇子,皇位爭奪血腥殘酷,先皇本屬意朕為太子,朕的兄弟中有人意欲謀害朕爭奪太子之位,在石頭城外設伏,朕中計受傷暈倒在深山中,恰好有一女子經過救了朕。”
“那女子將朕藏進了山洞裡,避免被朕皇兄的人找到,還盡心照料朕,幫朕處理傷口。”說到那女子,晉帝眼底也含著暖意,“朕臉上有血汙,她看不清朕的臉,並不知朕的身份,她臉上戴著面紗,只露出一雙眉眼,朕也沒有看清她的真實樣貌。”
“在山洞裡躲了一夜,第二日有一眾府衛來尋她,朕看到他們手裡拿的熄滅的燈籠上寫著‘謝府’兩個字,這些府衛定是在山裡找了她一個晚上。他們稱呼她為‘小姐’,除了烏衣巷,建康城裡沒有別的高門貴府姓謝。”
“是皇后娘娘救了陛下?”尤妙人聽得認真。
晉帝在皇后的畫像前落坐,沒有答她,言顧其他,“朕活著回到建康宮,朕皇兄加害朕的事情敗露,先皇嚴懲了朕的兄弟,並在三日後下旨冊封朕為太子。朕當上太子就必須在烏衣巷門閥世家的貴女中選一人為太子妃。”
各門閥世家與司馬氏榮辱與共,俱為一體,此事無可避免。
“在六七位世家貴女的畫像中,朕一眼就認出了與那夜在山洞中相似的眉眼,她是謝家的嫡長女,身份、品貌,才學樣樣出眾,朕當即便指了她為太子妃。”
“若說大婚之夜,朕只是被皇后的絕色容貌吸引,那麼婚後相處的點滴,她可與朕舉案齊眉,為朕紅袖添香,又可策馬以身涉險為朕傳遞謝家探到的緊急軍情,朕便將她刻進了骨子裡。”
晉帝眼前浮現謝家皇后的英姿,好似能呼喚出他早已不復存在的少年熾烈。
正因年少情深,最終走到相互決裂,天人永隔才令人惋惜。
“陛下是不是認錯了人?救過陛下的謝家小姐,不是皇后娘娘,而是宸妃娘娘?”尤妙人想起司馬長梟說宸妃與皇后生的有三分相似,又借住在謝家,謝家的府衛自然也會稱呼她為小姐。
晉帝短暫的沉默印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