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曲一出,徹底顛覆了我們心中對仙韻風骨的認知。他在每個重拍之初皆有意留白,句子間的銜接則打破了原有的詩韻構造,更融入了與旋律相呼應的變換,使得漢音四聲之美更為靈動。"
魯宗全越講越興奮,讚不絕口。
"整個樂章,猶如破壁重生,新穎獨特,令人耳目一新!"
主持人不禁追問:
"但僅憑節奏創新,只怕您不至於如此推崇吧!更何況眾多評論指出,《娘子》這首歌,根本無法歸屬傳統的仙風之道!"
魯宗全微微頷首,深吸一口氣:
"正因如此,我才對《娘子》推崇備至。"
言罷,魯宗全話鋒一轉,反問觀眾:
"若給你一句如‘秋水共長天一色’這樣的悽美詩句,抑或如‘西風孤馬瘦,楊柳愁腸斷’之詞,你將如何譜寫,選擇何種樂器呢?"
聽眾陷入沉思。
即便不懂音律,遐想亦是無妨。
悽美詩意
或許笛子,抑或古箏?
那曠遠而憂鬱的感覺,那百結的惆悵情緒?
果然,魯宗全的話語使觀眾點頭認同。
"普通人首先想到的,一定是淒涼的玉簫,抑或是古箏這類絲絃樂器,配上悠揚的延長音,起起落落的旋律,這也是我神州近來古風劇普遍的配樂之道。"
聽罷魯宗全的概括,大家憶起過往聽到的那些古風樂曲,似乎確實如此。悠長的旋律搭配傳統的民族樂器,渲染出悲涼意境!
魯宗全接著說:
"常規構想,譜這類悲傷古風曲,必然是‘長’與‘宏’!
'長'指的是音階漫長,儘可能延長而不取短調!能用絲絃絕不取撥弄之音!
'宏',意指音域廣闊,由高至低,由低至高,創造出悽迷的氛圍!"
轉眼間,魯宗全讚賞道:
"然而李文音反其道而行之!你崇尚的傳統古風是長是宏,那我就偏偏以短取勝!緊湊!小巧玲瓏!你豪放激昂,我就偏偏短小而精細!"
"你仔細研讀譜面就會明白,《娘子》的音域窄得極為罕見!無論人聲還是樂器,都在兩個八度區間內徘徊!"
魯宗全的解析令聽眾大吃一驚。
兩個八度?!
這是整個曲子對比出來的音程,並非單獨的旋律線條。
居然沒超兩個八度?!
"節奏方面,不論鼓點還是吉他聲,都是散落卻又緊密的短音符。就連人聲都沒有延伸的長音,那些看似長音的部分,實則僅是一個字,經過轉音技巧的修飾,實際上並不單一!"
聽者愣住了。
原本不知其中奧妙,如今聽魯宗全這般解說,聽眾驚訝地意識到一個驚人的事實:
在營造悽婉國風情感的音樂中,如此短暫的音符確實史無前例!
"細看樂曲的配器,整首歌曲未用一絲我神州傳統音樂元素,就連那一段酷似琵琶音色的間奏,也是以吉他獨奏完成的!"
國風樂章卻不用任何民族樂器?!
觀眾想起網上的評論。
這個問題或許也是這首歌被認為不算國風的原因吧。
不過聽完魯宗全的詮釋,聯想到李文音有意將這首歌置於《華夏·仙韻》這張輯錄,大家立刻領悟。
原來,他不用民族樂器是為了徹底顛覆!
妙哉!
"從頭至尾,沒有一處刻意構築傳統的仙風,更沒有特意營造悽美。然而,在聆聽之際,一幅幅畫面浮現腦海:西北邊境的沙漠中,疲憊的男人牽著駱駝;遙遠的江南水鄉里,窗臺邊,持著垂柳的女子雙眼空洞,滿載期待。"
魯宗全搖頭連連,驚奇不已。
"連主題都迥異於江湖恩仇或柔和宏大,更確切的說,是以江湖中微不足道的小角色,或甚至是浪跡天涯的小混混角度所創作。"
他滿臉感慨,一邊讚美。
"而這便是李文音大膽的地方!明明是國風佳曲,卻不走傳統路線,處處顛覆!"
"他如何反其道而行之?別人創作國風歌曲講究以詞行曲,詞的重要性第一,旋律跟隨詩行起伏、韻律而動,而這首《娘子》卻逆流而上,以律行腔,律動首位,旋律歌詞隨律動而走,即使拆散,肢解,破壞,也要遵循這種律動感前行!"
魯宗全揮舞板擦,詳析《娘子》的每個角落,公之於眾。
尋常的樂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