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以棠睜眼,入目是熟悉的天青色鎏金紗帳,一大堆記憶湧入腦中,讓剛醒來的她腦袋沉悶。
她躺在榻上緩了會兒,北澤的記憶體量龐大,先入為主,她記得清楚。
她試圖將在北澤和南越的記憶拼接在一起,腦袋中閃過幾個最重要的片段。
她在南越王宮生了小湯圓,生完小湯圓還沒來得及看一眼,小湯圓就被人抱走了,做為南越的停戰籌碼。
林以棠心臟驀地一緊,從榻上猛然起身,慌亂環顧四周。
小湯圓呢,她的小湯圓在哪兒。
林以棠突然起身,把坐在圓桌旁的流煙嚇了一跳,反應過來後急忙走到林以棠身邊,抱住她,聲音激動又急切。
“小姐,您終於醒了,您還記得我是誰嗎?”
林以棠回抱後鬆開她,揪著流煙的衣袖,眼中噙淚,急切道:“流煙,你是流煙,小湯圓呢,我的孩子呢,我要見他。”
流煙匆忙出去把還在睡覺的小湯圓抱進來,放在林以棠懷裡。
“小姐,太子殿下很好,您不用擔心。”
林以棠墨髮披散,手指輕撫小湯圓柔嫩的臉蛋,俯身親了親他的臉頰,將他軟軟的小身體抱的很緊,心裡軟成一團。
她產後大出血,被她娘餵了溫氏的滋養秘藥,醒來就把所有人都忘了。
北澤的一切,李澤煜,小湯圓都忘了,她甚至不記得自己生過小湯圓。
林以棠瞧著懷裡小湯圓恬靜的睡顏,心底那股酸澀的情緒怎麼都壓不住。
她怎麼能忘了她的小湯圓呢。
林以棠愛憐地看著小湯圓,腦中蹦出李澤煜的身影。
李澤煜來了南越找他,裝作小販站在她面前,她卻不認識他,不僅避開他,還奔向溫宴辭。
他站在雨幕中傷心極了,眼裡的悲傷幾乎能溢位來。
林以棠再回想他當初那個眼神,鼻腔酸澀,難過的像吃了酸杏般。
記憶往後推,最清晰的一幕是黑衣人劫持了她,強吻她,可現在回想,那黑衣人說話的聲音和身上的氣味分明就是李澤煜。
她拿刀刺傷了他。
鮮血自他肩頭湧出,她是始作俑者。
林以棠眼淚不自覺往下湧,她竟又刺傷了他,後來她同溫宴辭來北澤,她竟還當著他和小湯圓的面同溫宴辭拉拉扯扯。
林以棠心中悔恨又自責,她簡直蠢到家了!
相信溫宴辭竟然不相信李澤煜。
林以棠環視一圈,沒看到李澤煜的身影,握住流煙的手。
“流煙,李澤煜呢,他在哪兒,為什麼他不在,他是不是不理我和小湯圓了……”
她傷了他那麼多次,他肯定死心了。
自家小姐醒了,流煙和綠波驚喜的不行,現在才想起讓人去稟告皇上。
“小姐,皇上馬上就來,皇上疼惜您和小殿下還來不及,怎麼可能不理您,小姐不要多想。”
李澤煜匆忙趕到寢殿時,林以棠抱著小湯圓靠在榻上,將小湯圓抱的很緊,神色有些呆滯,嘴裡念著他的名字。
期盼了許久的願望成真,李澤煜有些不敢上前,緩了片刻才走進內室,站在林以棠面前,輕聲喊了句,“阿姐?”
林以棠抬頭,晶瑩的眼睛裡深深映著他的身影,還含著愧疚。
她眼淚掉下來的同時,順口且無所顧忌地喊出他的名字,“李澤煜。”
聽著熟悉自然的語調和嗓音,李澤煜終於敢確認阿姐是真的記起他了。
他喉頭滾動,將她懷裡的小湯圓抱去榻上,把人緊緊抱住,呼吸粗重。
“阿姐,你終於想起我了。”
林以棠回抱他,“李澤煜,對不起,我不該忘了你,不該那麼對你和小湯圓。”
這一刻,李澤煜半年來的怨憤、不甘和苦楚全部找到了發洩口,伴隨著她輕輕的聲音盡數排洩消逝。
李澤煜將她抱的很緊,恨不得將人揉進懷裡,“阿姐記起我就好,是我沒保護好你,才讓你在南越吃了那麼多苦頭,都是我的錯。”
林以棠吸了吸鼻子,“一切都過去了,以後我們會和小湯圓好好的,看著小湯圓健康長大。”
李澤煜什麼都沒說,一直抱著林以棠,兩人溫存了許久,林以棠記憶也完全復位。
林以棠擦了眼淚平復情緒後頓了頓,試探著問他:“溫宴辭……他死了嗎?”
李澤煜鬆開她,低頭看她脖子裡的傷痕,神色不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