親。恰巧有個前朝王員外正欲南渡,便讓她夥同家眷,一路悉心照顧,輾轉來到臨安。
這姑丈姓包,是個累試不第的秀才,在村裡教書為生。有個女兒包惜弱,是葉三姐堂姊,嫁到牛家村楊家。堂姊妹倆自幼情好,葉三姐安頓下來後,便時時兩家走動,好在紅梅村牛家村相鄰不遠,倒也方便。
一日葉三姐提了籃子,自牛家村回家,籃裡幾個新打麥餅燙手,麥香誘人,忍不住掰一塊嚐嚐。猛可裡聽人說道,“姑娘麥餅好香。”
小主,這個章節後面還有哦,,後面更精彩!
葉三姐嚇了一跳,循聲望去,只見路邊槐樹斜倚一人,褲子上血跡斑斑,幾根粗樹枝捆縛了雙腿,不知何故。那人形容憔悴,眼裡透出貪婪餓光,顯是餓的很了。
葉三姐遲疑片刻,遞過半塊麥餅給他,那人謝了,三兩口吞下,直噎得兩眼翻白。倒叫人提心吊膽。看他終於嚥下,葉三姐也鬆了口氣。
那人眼光片刻不離她手裡籃子。
葉三姐暗暗好笑,心想這人餓極了。又拿出一整塊麥餅來給他,這回他卻不吃了。
“你不餓?”
“是姑娘給的餅子,我捨不得吃。”
葉三姐聽他語含調笑,不禁有氣,橫他一眼,掉頭就走。走遠些回頭看看,他還緊緊盯著,心裡一慌,腳下更快了。
第二天沒敢出門。第三天特意繞路,多走五里去了牛家村,跟堂姊包惜弱悄悄嘀咕此事。
包惜弱也壓低了聲音說道,這幾日不太平,你楊姊夫新近結交一個道士,兇巴巴的,隱隱約約聽說殺官造反官府緝拿什麼的,叫人心慌的緊。
天色漸晚,包惜弱給她籃子裡裝了麥餅和新煮雞蛋,催她快回。心裡慌慌,低頭趕路,到了槐樹旁一看,那人已不見。這才鬆了口氣。忽聽一個熟悉聲音道,“姑娘找我?”
這次嚇了一大跳,拍拍心口,驚魂甫定,看那人倚在前邊楊樹下,還是前日那副模樣。似乎更見消瘦,奇的是手裡麥餅還是整塊未動。
葉三姐指了麥餅道,“很難吃麼?”
那人誠誠懇懇道,“是姑娘給的餅子,我不捨得吃。”
葉三姐不禁臉上一紅。
竹籃擱在二人之間,當作楚河漢界,籃布揭起鋪在地上,籃子裡取出新打麥餅,一枚枚煮熟雞蛋,整齊擺開。一伸手,是個請用的意思。
那人謝過,斯斯文文吃起來。
葉三姐替他剝了雞蛋,問道,“怎麼斷了腿?”
“是個惡道士,攔路打劫兇橫的緊,我鬥他不過,從馬上摔下,跌折了腿。”
葉三姐記起包惜弱的話,心裡一緊。
斜眼瞥他,又正面瞧了,依稀隱隱覺得哪裡見過,忽的立起,顫聲道,“你到沒到過汴梁?”
完顏洪烈鎮定如恆,含笑道,“到過啊,姑娘見過我?”
葉三姐緩緩搖頭。那人彷彿是個三角眼。不似這人眉清目秀,鼻樑高挺,甚是和善。總是心中一團煩惡,好似吃過這人大虧。明明知道不是,偏想拿他出氣。一腳踢翻籃子,尋了根細細樹枝打他的斷腿。
那人吃痛畏縮,卻咬了下唇不出一聲。葉三姐更是有氣,一下下的打,直到樹枝折斷。
完顏洪烈道,“想必姑娘受了天大委屈,誤把我當作別人。也是前世劫數,姑娘儘管再打,不要顧惜我。”言畢從腋下取過一根粗枝削成的拄杖,遞了過來。
葉三姐看了半晌,捂臉嗚嗚咽咽痛哭起來。
過了兩日再去,那人已不見了,心裡倒有些失落。到了牛家村,見村頭多了幾個做公的,有意無意瞧她幾眼,不由緊張。包惜弱更是坐立不安,拉住她悄聲道,“不要再來了,只恐連累了紅梅村孃家。”
兩個膽戰心驚的分手了。
一路回頭,影影綽綽有人尾隨,似乎便是做公的之一。
當天夜裡便事發。
咚咚咚一片打門聲,姑丈顫顫巍巍開了門,做公的唸了一紙文書,聲稱牛家村楊鐵心勾結匪類殺官造反罪在不赦,膽敢拒捕,已當場格殺。經查紅梅村包某系楊家親眷,當屬連坐,逮捕見官依律法辦……
念畢便綁人押走,葉三姐也在其內。
行到僻處,忽然衝出一夥人馬,不由分說見人就砍。包氏夫婦率先倒下,死於非命。葉三姐驚得魂飛天外,呆立當地,被人一刀背砍倒,昏暈過去。等到醒來,發現身旁兩條惡狗大嚼死屍,嚇得起身就逃,聽身後嗚嗚有聲,惡犬竟一路追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