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古使團造訪終南山最後一站,重陽真人接見朮赤。
朮赤是成吉思汗長子,雖是沙場宿將能征慣戰,亦只俗世之人,不通道法。王重陽不願趨炎附勢,本擬派長春子丘處機出面打發了事。不料朮赤再三堅持,要求以蒙古國師身份會見全真教主。
王重陽暗覺好笑,召來師弟周伯通商議。
周伯通笑道,“憑他帶來的五十個瞎子,也敢號稱什麼國師?看來蒙古國師成群,可以放羊了。師兄,不如我冒充你接見他們一下。這叫禮尚往來。反正一群瞎子,能看出什麼來?”
王重陽一笑,道,“禮不可缺。他們千里迢迢的,畢竟遠來是客。我們修道之人,以謙抑為上,也只得容讓些。”
於是破例開啟坐關深宮石門,迎接朮赤和那五十個色目人入內。王重陽仍端坐蒲團,點首為禮。朮赤手牽一個盲童,鞠躬致意。雙方分賓主坐定,道士獻茶。
朮赤開門見山,要討教全真派天罡北斗陣功夫。
周伯通笑道,“原來你想叫陣?”
朮赤道,“我上戰場慣了,舉刀催馬一口氣就是幾百裡,這裡巴掌大的地方施展不開。你們的北斗陣好比盆景,精緻的緊,且擺佈出來,我們自然有人下場挑戰。”
周伯通指了眾瞎子道,“難道是他們挑戰?倘若滅了燈火,一團漆黑,你們這五十國師想必精通聽風辨位,自然能夠大顯身手,咱們明眼人倒吃個暗虧。好啊好啊,我先和你們玩玩,倒是有趣的緊。請啊請啊!”
朮赤怒道,“這是兩方正式比武,怎能兒戲?”
全真七子與王重陽不禁好笑。
朮赤催促道,“便請擺下陣來讓我們破。倘若害怕,那也不必佈陣了。便請王真人當眾認輸,從此退出終南山,永遠離開重陽宮。”
王重陽微微有氣,看丘處機一眼。丘處機會意,心想七子自顧身份,豈能與盲目之人交手?略一沉吟,吩咐道士去叫幾個三代弟子來,第一個便提到尹志平。
不久,趙志敬馬志遠等三代弟子之佼佼者便聽命而至,唯獨不見尹志平。六個弟子擺下陣勢,單等他一個。丘處機不悅,派人到處尋找。朮赤見全真派如此輕視,不禁大怒,一聲令下,五十個阿拉伯占星術士開始佈陣。
那盲童被解開鎖鏈,跑到中間,腳邊擺放一面波斯扁鼓,隨即翩翩起舞,踏了扁鼓咚咚作響。
周伯通拍手笑道,“難道是比舞?”
全真七子也覺有趣,不知朮赤玩弄什麼花樣。看占星術士們排列,倒也是北斗陣形,只是變化繁複,與全真派大異其旨。
忽見陣列閃開一條通道,一個紅衣藏僧大踏步走出。
七子吃了一驚,不知此人何以突然出現。
那藏僧又高又瘦,目露兇光,兩個太陽穴高高鼓起,顯是功力深厚。朮赤高聲介紹道,“大蒙古國師達爾巴。”隨即伸手指向全真三代弟子所布北斗陣。
達爾巴更不多言,徑直走向趙志敬,雙掌一推,袍袖鼓起,風聲呼呼,一股大力襲到。趙志敬倒飛出去一丈開外,接連撞倒二人。達爾巴輕蔑一笑,返回本陣,盤膝而坐。
鼓聲咚咚,通道中奔出一個魁梧大漢,打了赤膊,肩臂肌肉墳起,極其雄壯。朮赤喊道,“大蒙古國師寨相龍!”
寨相龍奔至馬志遠近前,一把抓向衣襟,馬志遠急閃,趙志敬救援,二人合力鬥他,被他一個斷山絞一個駱駝扳雙雙摔倒,原來是個摔跤國手。
寨相龍雙拳捶打自己胸膛,咚咚有聲,撇嘴迴歸本陣,坐在達爾巴身旁。
鼓聲不斷,蒙古六國師一一登場亮相。每出場一個國師便上來示威一次,趙志敬馬致遠等人大吃苦頭。雖然組織起陣形,以六敵一,終因缺少一人,北斗陣威力大減,不能抵擋。
便在此時,忽聽朮赤又叫道,“大蒙古國師金輪法王!”
六國師無中生有,逐個出現,全真七子已自吃驚不小。王重陽注目看那金輪法王,見他身軀高大慈眉善目,雙睛流轉不掩縷縷殺氣,頗有佛相。
金輪法王掃視眾人,目光落在王重陽臉上。那盲童止了鼓聲,場上一時寂靜。便在此時,尹志平跌跌撞撞跑進來。丘處機忍不住怒火,低聲斥道,“怎麼遲到?”
雖已壓低了聲音,還是人人聽聞。
尹志平臉色發青,顫聲道,“弟子該死。”
丘處機道,“還不快編入陣中?”
尹志平應了一聲是,四下打量,見馬志遠趙志敬等六人鼻青目腫,顯然吃虧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