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罷挑起一條數尺來長黑蛇,拋向樹上。歐陽克一揮手,三個蛇奴以長杆挑蛇,一條條高高拋起。不久,全真諸子藏身的大樹已遍佈毒蛇,纏繞樹枝,有的自高處垂掛而下,有的在腳間鑽來鑽去,不時顯露毒牙示威,看了令人毛骨悚然。
歐陽鋒笑道,“老叫花,滋味怎樣?”
洪七公心裡雖然緊張,聲音卻壓過西毒,大笑道,“來來來,少了你這條老毒物,樹上還不夠熱鬧。你也爬上來,咱們再鬥過。看老叫花先拔你毒牙,打狗棒再打你七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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歐陽鋒不理會他,蛇杖頓地,戟指馬鈺丘處機,罵道,“你們的天罡北斗陣又怎的?名字起的花梢,還不是一條長蛇?只在地上爬來爬去。一旦上樹,這樹上北斗陣功夫如何?”
王真儀雖然心驚,仍鬥嘴反駁道,“請問天罡二字何解?”
歐陽鋒一怔,道,“大言炎炎,欺世盜名。”
王真儀笑道,“天罡便是九重天外的疾風。北斗陣迎戰極高極寒處的狂風,飛沙磨穿黃金甲,方顯鐵骨錚錚男兒本色,正所謂疾風知勁草。天罡北斗陣又名飛龍在天,你知道麼?”
歐陽克聽了,眼前一亮,不禁多看她一眼,登時心動。
王真儀又道,“北斗陣落地,只是個影子,虛有其表,威力只剩不到一成。今日拜西毒歐陽先生所賜……”
歐陽克插嘴道,“豈敢,姑娘抬舉了。下走歐陽克,這位是我叔父。我叔叔對各位並無惡意。只因南帝段皇爺不懷好意,存心作對,所練一陽指功夫專為對付蛤蟆功,所謂是可忍孰不可忍?這才不遠萬里,要討個公道。姑娘明鑑。”
洪七公斜眼瞥去,罵道,“賊廝鳥沒安好心。不要理他。”
又向歐陽鋒道,“老毒物聽明白沒有?不學無術,諒你不懂。王姑娘的意思是說,北斗陣上樹,威力大增十倍。在地上還打的你抱頭鼠竄,一旦上了樹,老毒物必然連滾帶爬哭爹叫媽……”
洪七公只顧罵的痛快,馬鈺丘處機等人卻不禁為難。北斗陣上樹,不倫不類貽笑大方,簡直是天方奇談。可是王真儀神色鄭重,話語中自有一股威嚴,眾人方才見過她本事,不由不信。只是樹上如何佈陣,倒是頗費躊躇。
歐陽鋒向歐陽克遞個眼色,二人同時躍起,一使蛇杖一使摺扇,一長一短一左一右,二人攻向譚處端。譚處端於全真諸子中功力較弱,一個歐陽克尚自不敵,何況加上歐陽鋒?
丘處機急忙來救,馬鈺叫聲小心,卻已遲了。歐陽鋒正要誘敵,攻譚處端是虛,打援是實。丘處機明知敵人使詐,只是同門安危命懸一線,豈能坐視?
歐陽鋒蛇杖虛按,杖尾點向丘處機面門。丘處機急忙側身閃躲,杖尾忽收,杖頭一挑,撩丘處機下陰。丘處機揮劍封擋,不料杖頭兩條小蛇忽的拐彎竄出,張口便咬。
丘處機登時驚出一身冷汗。欲待反撩,正是投鼠忌器,弄不好便是個引劍自宮。
馬鈺飛劍擲出,只刺中一條小蛇,另一條已翻出毒牙,刺破衣衫。千鈞一髮之際,一隻手閃電般抓住丘處機衣領,向後一提甩出。丘處機登時騰空,輕飄飄一個轉身,抖落小蛇,撲到馬鈺一旁樹上,躲過一劫。
回頭看救命之人,正是徒弟尹志平。
還未松下這口氣,忽覺手下一軟,冰涼膩滑,急忙縮手看時,原來方才緊急,只顧抓握樹枝,不料連後邊一條毒蛇也抓了。
丘處機又氣又急,一劍劈落,連粗枝帶蛇一同斷作兩截。
歐陽叔侄落在一棵樹上,冷眼旁觀,不住冷笑。
王真儀道,“這有何難?一棵樹可看作一個梅花樁,北斗陣移到梅花樁之上,照樣可以搬用地面陣法。”
眾人一聽有理,便嘗試樹上佈陣。布來布去畢竟不平,高高低低錯落參差,斗杓斗魁之形也差相彷彿、似是而非。歐陽鋒看了不動聲色,歐陽克卻笑得打跌,一頭自樹上栽下。
那些蛇懼怕他身上蛇藥,紛紛遊開,讓出一塊地面。歐陽克笑意未退,抬頭看時,只見樹上七個星位排作北斗之形,整整齊齊,不由大吃一驚。
尹志平卻早心裡一動。
北斗七星並非如地面肉眼所見排成一面,其實互有參差,立體分佈。這一想法當時頗覺大膽,他曾向王重陽與全真七子當面演示。後來為重陽真人權威光輝掩蓋,不便再提。想不到今日此時,為王真儀再次提起,頗覺直觀。
王真儀四下觀察,標定北極星位,調整了幾回,終於定下。
天際忽起一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