丘處機第五次召喚尹志平。
天目尚未完全退去,尹志平眼前朦朧一片。他聽聲辨位,飛身躍起兩陣之上,立有數件兵器自下打來。尹志平揮劍擋隔,借力竄出,忽被一劍攔擋,丘處機的聲音罵道,“你瞎了?”
尹志平急忙收劍。
丘處機伸手一指,道,“快去助你譚師叔。這裡用你不著。”
尹志平不知他指向哪邊,正在遲疑,丘處機不耐,一把抓住他後領,拎起轉了半圈,道,“絆住敵人!”
尹志平應了聲是。
譚處端於全真七子之中武功最弱,此時被蒙古二國師圍住,腿上中了一刀,正在苦苦支撐。他自知能多牽制一個敵人,同門師兄弟便能以多打少,多佔一分優勢。
兩個北斗陣總體上勢均力敵,是以區域性犧牲換來,其驚心動魄之處,令人動容。尹志平只聽見一個敵人動靜,另一人恰好立足未動,是以無法查知。譚處端正與那國師對劍,忽見尹志平一頭竄來,徑直撞進另一國師懷裡。
那立足不動的蒙古國師正是達爾巴。被尹志平突然衝撞,吃了一驚。尹志平忽覺撞到一個枯瘦僵硬身子,知道不對,正要閃避,達爾巴已退後二步,讓出空間,黃金杵高舉便要力劈華山。
譚處端高叫一聲,“進前二步!”
尹志平不及思索,依言前竄。達爾巴又被他撞個滿懷,黃金杵落空。尹志平抬手點他兩腋極泉穴,達爾巴哈的一聲大笑,尹志平兩臂圈轉外格,乘他氣洩,縱身躍出,空中一個筋斗,輕飄飄落在黃金杵上。
達爾巴被他偷襲點穴,當眾出醜,不禁勃然大怒,揮舞沉重金杵,恨不得一杵砸作肉泥。尹志平施展飄風落葉式,如同粘在杵上,任達爾巴如何揮舞,總是揮之不去。
達爾巴氣的哇哇怪叫。
那邊一個蒙古國師聞聲趕來。尹志平聽見動靜,不敢怠慢,躍下黃金杵,落到譚處端身後,與他背靠背,應對蒙古三國師。
譚處端笑道,“派一個瞎子來助瘸子,丘師兄好不糊塗。”
尹志平道,“丘師父不知弟子瞧不見。師叔莫要錯怪。”
譚處端道,“你跟緊我,休要遠離一步。”
言畢揮劍舞動,護住二人。只見劍花團團,光影變幻,只是腳步踉蹌,不免狼狽。三個國師見了,呼喝大笑。尹志平心中難過,轉身道,“師叔你扶我肩膀,我當你柱杖。”
譚處端依言扶了他,附耳笑道,“我騙他們的。其實只是輕傷,存心示弱,要留住他們。”
尹志平感他身子微抖,料他失血甚多,受傷沉重,如此說法只是寬慰自己這同門後輩。不禁鼻子一酸,心中生出感動。尹志平習得北斗劍法,偏偏此時天目已去、肉眼未見,不能使劍,好不尷尬。
忽聽金輪法王呼喝道,“速速料理他們,迴歸本陣!”
三個國師聽命,前後圍上,攻勢立緊。
尹志平只得胡亂出劍,嚴防死守。噹一聲響,長劍被砸,險些脫手。譚處端全真劍法使得如疾風暴雨,可是蒙古國師只派達爾巴正面迎鬥,二人繞到側後,讓他顧首顧不得尾。
尹志平心念一動,使出玉女劍法。他雖目不見物,但譚處端扶他肩膀,半身重量倚靠過來,生死之際,二人相互倚重,正符了兩路劍法心意相通的理路。
一半聽劍風,一半憑猜測,尹志平玉女劍法居然也能與譚處端配合得上。譚處端一劍“登峰造極”,尹志平便出一招“獨領風騷”。譚處端又出一劍“釜底抽薪”,尹志平便配一招“腋裡偷桃”。
二人雙劍合璧,威力立時大增。
蒙古三國師包圍圈本已縮小至一丈以內,此時被他們凌厲劍風逼迫,不得不退後數步。
譚處端低聲道,“不要驚走他們,緩攻遊鬥。”
尹志平會意,劍下收慢。
如此二人時強時弱,蒙古三國師如食雞肋,棄之可惜,急切間又攻不下。忽聽法王大叫一聲,帶同任我行三人直撲這邊。
只片刻間,蒙古北斗陣七人將譚處端尹志平團團圍住。
丘處機長劍一揮,全真諸子跟上,又將金輪法王等人包圍。
譚處端左肩右肩連中二劍,面不改色,向尹志平道,“咱們二人不止拖住三個強敵,更把他們主帥也引了過來。”
尹志平心中豪氣頓生,道,“師叔你真了得,弟子今日服了你。”
譚處端笑道,“怎的往日你不服麼?”
便在此時,法王當頭一輪重重砸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