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老溫部下、大將者勒米忽然笑道,“這是個紙糊的風車,有什麼好怕?赤老溫,你給我一百人,我去把它捅個窟窿!”
蒙古人生性粗獷,者勒米對長官直呼其名,赤老溫也不在意,反而覺得親近。
赤老溫想了想,道,“我給你兩百人,你領去試探一下他們虛實,不可戀戰。”
者勒米拍胸怒道,“他們有敢衝透蒙古大營的白翎將軍,我們就沒有敢刺穿風車的金盔騎士?赤老溫,我不要帶一兵一卒,你看我的!”
不容赤老溫勸說,者勒米大刀揮動,匹馬衝出。
赤老溫急忙派兩個百人隊前去接應,只是不可入陣,只在外圍監視。
者勒米馳到風車跟前,勒馬稍駐,看卐字大陣一條橫邊掃過。說是橫邊,其實是個步兵方陣,前後六排,當中兩排弓手,外圍長槍手,配備了長矛。矛長二丈,甚是笨重,行進時矛杆架在前排士兵肩上。四排長槍手眼神木訥,直視前方,中間兩排弓手則左顧右盼,甚是警惕。
者勒米看的有趣,哈哈大笑。
幾十弓手霎時眼彪彪的看過來,唬的者勒米登時掩住口鼻。
方陣自顧行進。當真便如同一架風車,遠看輕盈,近了才發覺極其沉重。者勒米揮刀試探,大刀一觸方陣,立即被一股巨力彈開,方覺這風車是個整體,猶如鑄就,一旦開始轉動,便勢大力沉,不可遏制。
者勒米笑道,“這是個呆子,大號的傻瓜。”
當下舞刀拍馬,深入陣中,東敲西打四處挑釁,卻無人理他。者勒米卻也不敢十分招惹,暗想這風車是個巨人、怪物,力大無窮,倘若擋住它的去路,輕易就被碾壓,踏成肉餅。
最可怕是它無動於衷,一心只顧運轉。
者勒米刀尖挑下一個方陣士兵的頭盔,迴歸本陣,見了赤老溫,將頭盔抖落在地。
赤老溫讚道,“孤膽獨狼者勒米,好樣的。”
者勒米得意一笑,隨即搖頭,道,“這個仗不好打了。”
赤老溫一怔。
者勒米道,“攻城略地,我頭一個爬城牆,上面箭落如雨,我眼也不眨一下。因為即便像撒瑪爾罕城那麼大,也是死的。這風車是個怪物,你一碰它,大刀立刻就被彈開。我不知這仗該怎麼打。”
赤老溫部將阿諾一拳打來,正中面孔。者勒米不防,竟被打落下馬。阿諾罵道,“沒用的東西,淨說喪氣話!赤老溫,你給我五個百人隊,我去扳倒那鬼東西。”
阿諾力大無窮,肌肉發達,曾連續奪得蒙古第一大力士稱號。連成吉思汗都說,“我不跟阿諾比力氣。”
赤老溫一笑,知道成吉思汗其實是說阿諾沒頭腦。者勒米有勇有謀,阿諾有力,這兩人若能互相輔助,仗就好打的多。
當下傳令,者勒米與阿諾各領五個百人隊,衝擊敵人大陣。
尹志平見蒙古千人隊殺氣騰騰攻來,心中不禁打鼓。
如此規模大戰,前所未有。
從前對敵作戰都以靈巧取勝,講究速戰速決。這個卐字大陣則完全相反,企圖依靠龐大體量、以自身厚重強力碾壓對手,是個貌似呆笨的硬碰硬打法。
卐字每一面都形同一斗,一個簡化的北斗陣。北斗陣以輕盈靈活、變化多端見長,想不到四個北斗陣合起來,還可以如此拙樸厚重。倘若重陽真人見了,不知會作何感想?
郝大通與他同握大旗,感到他的緊張,便道,“深吸緩吐,只把今日當作一場大較,與平時重陽宮大校場並無分別。”
尹志平微微一笑,應道,“師叔教訓的是。”
郝大通緊了緊手中旗杆,道,“歲差怎麼辦?”
尹志平道,“北極星每七十年東移一度,換算過來,大陣每七十轉,這面旗便東移?步。”
郝大通道,“你是主帥,我雖為師叔,也要依你。實話說,我不大相信,也不知管用不管用?”
尹志平心中忐忑,笑而不答。
朱子柳與武三通回頭看過來,尹志平點一點頭,道,“大理國都在看,列位勤王復國,莫辭辛苦,今日必然一場好仗。”
朱武二人齊聲應道,“必勝!”
抬頭再看,蒙古千人隊已攻入大陣。
者勒米與阿諾分頭帶領五個百人隊,衝入相鄰兩個鬥口。頓時三面羽箭紛紛射來。蒙古騎兵舉了盾牌遮護,奈何只防得一面。越近垓心箭雨越發密集,中箭落馬不計其數。
者勒米不住叫苦,腳下放慢,令手下部眾放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