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韻齋裡,陳天默和吳朝陽已經立好了字據,簽了姓名,按了手印,兩下里都很開心。
吳朝陽拱手道:“現在該稱呼您為陳老闆啦,恭喜恭喜。”
陳天默還禮道:“吳老闆否極泰來,同喜同喜。”
吳朝陽感慨道:“我做買賣這麼久,就從來沒有見過像陳老闆這樣的人,進門問個價,什麼都沒看,就成了!”
陳天默笑道:“吳老闆是想說我傻吧。”
吳朝陽撓了撓頭,像是被看穿了心思,“嘿嘿”一笑道:“陳老闆這麼說,倒顯得我這個人不厚道,得了便宜還賣乖。”
陳天默道:“你沒得什麼便宜,我也沒吃什麼虧,我估算的差不多就是這個價。”
吳朝陽道:“看陳老闆年紀輕輕,氣質儒雅,半點也不像個買賣人,您真的懂行?”
他跟萬大鵬一樣,也懷疑陳天默是個外地來的地主家的傻兒子,拿了家裡的錢胡鬧。
陳天默也不解釋,而是說道:“吳老闆,這店裡的東西,有些我不要,還得麻煩你帶走。”
吳朝陽詫異道:“哪些東西你不打算要?我這店裡可都是好東西啊。”
陳天默微微一笑,在店鋪裡緩步走動,抬手便指,嘴裡如數家珍般說道:
“這一方硯臺,這一對鴛鴦瓶,這座轉心瓶,這座青花釉裡紅蓋罐,這尊八方杯,這座青銅友尊,這一幅《貨郎圖》,這座觀音像……全都不要。”
“你,你——”
等陳天默說完,吳朝陽整個人都傻掉了!
因為陳天默點出來的這些個東西,全都不是老貨,換言之,都是仿品或者贗品。
沒有少說一樣,也沒有多說一樣!
可他是怎麼看出來的呢?
他才來了一會工夫啊!
就算是自己這個在古玩行當浸淫了幾十年的老掌櫃,想要鑑別這些東西的真偽,也得花費幾天幾夜時間!
他哪裡知道,陳天默只憑著鼻子,就能嗅出古董的大致年代,甚至能聞出來期間輾轉過幾手,憑法眼就能看出造假的工藝。
吳朝陽不信邪,明知故問道:“這些都是好東西啊,小兄弟為什麼不要?”
“好東西是好東西,但不算古董。”陳天默瞥了他一眼,道:“我接手古韻齋之後要立的第一個規矩就是去偽存真!當代人用歪門邪道的手段仿製出來的玩意兒,在我眼裡一文不值,半件都不能留在這裡。”
吳朝陽這才信了,人家就是在眨麼眼的功夫裡就把整個店鋪裡的真真假假看了個明明白白!
他被震驚出了一身的冷汗,活這麼大,從沒見過如此高人!
“老天爺啊,簡直是神了!”
吳朝陽微微有些顫抖的從櫃裡轉出來,衝著陳天默一揖到地,拜道:“陳老闆,我服了您!我也真是瞎了眼了!竟沒看出來,您是位驚世高人!我這鋪子落到您手裡,倒是我的福分!”
“吳老闆客氣了。”陳天默扶起他道:“我們兄妹今天就想搬來住,不知道可以嗎?”
“當然可以!我現在就帶你們去看看住的地方。”
“有勞了。”
“您客氣。陳老闆,您也別嫌我囉嗦,有些話我得叮囑您。那個萬大鵬不好惹,你這次從他手裡搶走了我的店鋪,他一定不會放過你的!他本身是中州省古董行會會長,還有個青幫分舵舵主的弟弟,又跟汴城一監的張典獄長走得近,傍著黑白兩道,歹毒著呢!我就是被他下的套給害了!”
吳朝陽絮絮叨叨,說出了自己敗落的緣由。
前些日子,有人來古韻齋賣一個罐子,說是祖傳的東西,因為遇到了難處,所以變賣換錢。
吳朝陽仔細掌了掌眼,確定那是成化年間的鬥彩天字罐,心中竊喜,一番討價還價之後,花十塊大洋買了下來,還以為撿了漏,高興了好多天。
過不多久,汴城一監的張典獄長來古玩街轉悠,進了古韻齋,詢問有沒有好東西,吳朝陽便拿出了那個天字罐,張典獄長一眼便相中了,出價一百大洋買下。
這一轉手,就是十倍的利,吳朝陽興奮極了!
但是張典獄長也對他有言在先,說如果東西是假的,就讓他十倍賠償!
吳朝陽滿口承應,說自己走不了眼,罐子鐵定是真的!
結果轉臉張典獄長就把天字罐拿了過來,怒氣衝衝的說他已經找高人鑑定過了,是個贗品!
吳朝陽當然不認,張典獄長就把天字罐給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