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想起當年的情形,陳天默仍是歷歷在目。
怪物被木劍刺死以後,本來還在下的小雨立時就停了,陰霾的夜空也在忽然之間變得晴朗了,烏雲散開,月華重現,陳天默呆愣了片刻,忽然聽見有人說話:“還好,來的還算是及時啊!”
驚魂甫定之餘,陳天默抬眼一看,只見蒼茫的夜色裡立著一個身著藍袍的男人,身材中等,個頭也是中等,約莫四十來歲的年紀,膚色很白,很透,在月光的映襯下,微微發著光,大眼睛,薄嘴唇,面頰輪廓分明,相貌頗為俊秀。
一如虎生描述的孫老頭打扮,那人左側腰帶上繫著一個大葫蘆,右側腰帶上懸著一隻鼓鼓的鹿皮囊,背上插著三把劍,居左的是鐵鞘鐵劍,局右的是銀鞘銀劍,中間的是木質劍鞘,而且劍鞘是空的,裡面的劍顯然就是已經插進了怪物腦袋裡的那把木劍!
“小兄弟,你沒事吧?”
那人和和氣氣的詢問陳天默。
正當陳天默想要說些什麼的時候,“呼”的一聲響動,原本不動的怪物竟然又猛地從地上跳將起來,急急往遠處逃竄!
“它沒有死!”
陳天默驚呼一聲,居然下意識的展開身法,就打算去追擊,可一個起落之後,才想起來自己未必是那怪物的對手,於是又停了下來,回望那藍衣人。
“咦?你的身法——”
藍衣人面露驚訝之色,深深的看了陳天默一眼,但隨即又把目光鎖定在了逃跑的怪物身上。婷閱小說網
“好個孽畜,居然跟我裝死!”
他“呵呵”一笑,倒是不慌不忙:“可惜此番見到我,該是你命絕之時,還打算往哪裡逃?”
話音落了以後,藍衣人才飛身躍起,速度快的不可思議,眨眼間便追上了那怪物,身在半空之中,將落未落之際,猿臂輕舒,只輕輕一按復又一抽,便用那把木劍將怪物的腦袋徹底刺了個通透且拔了出來!
那怪物哼也未哼,倒地即亡,一團白花花的東西從那怪物的傷口裡流了出來,遇到土就滲了進去,轉瞬之間,那怪物就只剩下了一具幹皮。
一陣風來,那幹皮隨風而化,成飛灰散盡!
陳天默又看的呆住,直到那藍衣人向他走近的時候,他才緩過神來,衝著對方行了一個大禮,拜道:“多謝先生救命!”
藍衣人反覆打量著他,口裡說道:“是你命不該絕,也是我的緣法,一切皆是天意,不必道謝。”
陳天默問道:“雖是天意,但救命之恩不敢忘懷。請問先生怎麼稱呼,仙籍何處?待晚輩日後有所出息,必然報答!”
藍衣人笑了起來,說道:“既然是天意,就不指望你報答。小小年紀,談吐倒是不凡,不像是尋常家庭裡出來的孩子,卻為什麼在深夜裡獨自遊蕩在這種地方?”
陳天默黯然傷神,說道:“晚輩的家被壞人給毀了,親人傷死逃亡,沒有可以容身的地方,所以也只能到處流浪,四海為家。”
藍衣人嘆了口氣,說道:“亂世亂離人,不如太平犬啊。”從懷中取出一錠金子,遞給陳天默,說道:“你拿去換了錢花吧。”
陳天默卻搖了搖頭,不肯接受,說道:“救命之恩都難以報答了,又豈能再接受先生的錢財饋贈?晚輩有手有腳,足夠餬口。”
藍衣人再次對陳天默刮目相看,頷首讚道:“好,有志氣!”又忽然說道:“你也是玄門中人吧?方才看你躍動之際,似乎修煉了頗為高明的身法,可否再施展一下,讓我瞧瞧?”
陳天默聽他這麼說,不由得大起警惕之心,也不確定對方是不是麻衣陳家的仇敵,自己若是漏了底細,會不會招來殺身之禍?
藍衣人見他猶豫,也猜到了他心中所想,笑道:“你不用怕,我不是壞人。”
彼時的陳天默修煉相術已算是小有成就,他仔細看了看那藍衣人,覺得看不透,但感覺上,對方確實不像壞人,甚至,還有種親切感,再轉念一想,憑對方的本領,真要是害自己,無論展示與否,都難逃一死,哪裡有反抗的餘地?於是他便把修煉的還不算純熟的“縱扶搖”身法施展了一遍。
藍衣人認真看了,說道:“你這身法極其高明,只是沒有修煉到家而已,假以時日,必然大成!我且問你,知不知道一個叫麻衣陳家的家族?”
陳天默聞言,索性也豁了出去,說道:“我就是麻衣陳家的人!”
藍衣人稍稍動容:“你真是麻衣陳家的人?”
陳天默點頭道:“真的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