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廳裡,一張大長案的兩側,坐下了眾人。
陳天默、伊莎貝爾、青冢生、王燕樵自是一方,從內到外依次是青、伊、陳、王;皮雷諾和六大探長則坐在對面,從內到外依次是孟壽昌、徐景深、曾志清、皮雷諾、程子忠、宋祥福、薛子師。
每個人的面前都放了一套蓋碗,安布羅西尼也上了茶水。
但眾人都無話說,也沒有人去喝茶,廳中一片靜謐,就連空氣都像是乾巴巴的,叫人難受。
皮雷諾正坐在伊莎貝爾對面,收不住對方那死死不放的怨毒目光,躲也不是,不躲也不是,索性硬著頭皮跟徐景深換了換座位,又衝陳天默問道:“陳先生,您要與我約定什麼章程,要不就現在說吧?也沒必要非得等著那幾個人來。呵呵~~我猜其中一定有讓我幫忙斡旋四國銀行向貴國借款的事宜,您放心,我不會推辭的!”
陳天默冷冷說道:“皮總董無須沒話找話,更不必自作聰明,既然說請了那四位人物,那便等他們到齊了再說。至於是約哪三章,皮總董屆時自會知道。”
“好的,呵呵~~”皮雷諾尷尬的笑了笑,不敢再說話。
徐景深自換了座位之後,處在最中間,便不大老實起來,眼珠子賊溜溜的亂轉,用餘光窺探四周,心裡暗暗盤算道:“陳天默這小賊也真是託大,叫我們進來,卻不繳我們的槍械,甚至還把孟壽昌被奪走的槍還了回去,簡直作死!難道我們六把槍在手,還怕翻不了盤麼?”
想到這裡,他便蠢蠢欲動,把兩手放在了桌子底下,一番小動作之後,又悄悄扯了扯坐在他左手邊的曾志清衣角,歪頭示意他往下看。
曾志清低頭看時,但見徐景深已偷偷抽槍在手!曾志清不禁大吃一驚,立時便明白了徐景深的意圖,他是個精明人,連忙殺雞抹脖子似的使眼色,叫他萬萬不可如此!
因為陳天默之前顯露過的手段實在太驚人,豈敢在他面前輕舉妄動?況且,王燕樵也有槍在手,外面又站著他十幾名斧頭幫的幫眾,一旦動起手來,生死難料!
徐景深卻暗罵曾志清膽小怯懦,沒有骨氣,於是又用腳輕輕踢了踢坐在他右手邊的程子忠,假借喝茶端杯子擠眉弄眼,程子忠在領會他的意圖之後,倒是眼前一亮。
此人與徐景深臭味相投,也覺得洋槍在手,可以拼一把。
於是他也把槍悄悄的抽了出來,又依樣畫葫蘆,學著徐景深那舉動,對自己右手邊的宋祥福無聲傳遞情報。
宋祥福是個牆頭草,瞥見徐景深和程子忠都拿出了槍,也隨波逐流,把槍抽了出來,準備見機行事。
隨後,宋祥福又向薛子師示意,但薛子師為人還算剛直,素來不喜皮雷諾的為人,反倒佩服陳天默、王燕樵的英雄氣概,瞧見徐、程、宋的舉動之後,暗暗鄙夷,把頭別過一旁,裝作沒有看見,心裡則暗罵:“自作孽,不可活!”
孟壽昌隔著皮雷諾和曾志清,沒有辦法通知,薛子師和曾志清全不配合,徐景深便只攛掇起來了三把槍,與預期不大相符。
不過徐景深轉念一想,三把槍怎麼了?那也是勝券在握!
對方雖說有四個人,可伊莎貝爾是個女的,雖然彪悍,又有屁用?那個醜鬼悶葫蘆似的,看起來也像是個沒多大本事,只有陳天默和王燕樵厲害,但三把槍同時射擊,隔著桌子這麼近的距離,再厲害也是一槍爆頭!
至於外面的十幾個斧頭幫眾,拿的都是斧頭,又有何懼哉?
只要王燕樵死了,他們群龍無首,還敢怎樣?
想到這裡,徐景深信心大增,對程、宋拋了個眼波,準備動手啦!
他原打算桌子底下開槍的,更能神不知鬼不覺,可座位錯落,只怕瞄不準射不中,反而打草驚蛇,給對方反應逃脫的機會,所以這想法只能作罷。
當下,徐景深猛地把手從桌子底下伸了出來,抬槍去指陳天默!
豈料“嗖”的一聲響,一團白光極速旋飛而去,霎時間血光噴濺,徐景深厲聲慘呼,右手齊腕斷掉,連同洋槍,重重的砸在桌面上!
伊莎貝爾“啊”的一聲驚呼,直接站了起來!
皮雷諾也嚇得目瞪口呆!
相約共同“起事”的程子忠被血濺了滿臉,嚇得是渾身發抖,四肢無力,手槍哪裡還敢亮出?
宋祥福反應更甚!他直接從椅子上滑落了下去,癱坐在地,跟著雙手高舉,叫道:“我投降!我投降!”
曾志清渾身冒汗,暗暗慶幸自己聰明,沒有參與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