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片死寂中,其他人的目光也都落在裴硯知身上,想看他如何破這個局。
他心愛的姑娘被皇帝賜婚給了大皇子,這是擺明了不讓他和國公府做親戚。
他能跟自己的侄子搶女人,難不成還敢跟皇帝的兒子搶女人?
這回,他與穗和姑娘的緣分,怕是要走到頭了。
裴硯知面沉如水,鳳眸幽深,誰也猜不透他心裡在想什麼。
片刻的沉默過後,他緩緩開口道:“口頭應允也是應允,雖然不那麼正式,但也不能說一點都不算數,海公公先收了聖旨,本官和你一起去面聖,把情況與陛下講明,如果陛下仍不改初衷,你再辛苦跑一趟就是了。”
“……”長海瞪大眼睛,不敢置信。
他傳了幾十年聖旨,還是頭一回有人敢將聖旨駁回,並且駁的還是別人家的聖旨。
裴硯知真是瘋了!
為了一個女人,他一世英名不要也就算了,現在是連命都不要了嗎?
“裴大人,您可想好了,當真要這麼做嗎?”
“想好了,海公公請吧!”裴硯知對他伸手作請。
海公公無奈搖頭,慢慢將聖旨捲起。
底下跪著的一眾賓客也都看傻了。
他們活了這麼大,也是頭一回看到有人敢在大庭廣眾之下公然駁回聖旨。
裴硯知當真要為了一個女人和皇帝槓上嗎?
這下又有好戲看了。
今天這份子錢太他孃的值了。
安國公看著裴硯知,神情頗為複雜,伸手將他拉到一旁,破天荒地叫了他一聲硯知:“硯知啊,這可不是鬧著玩的,你還是再想想吧!”
裴硯知上下打量他,不動聲色道:“國公爺想站大皇子的隊?”
“不不不,我可沒那想法。”安國公壓著嗓子否認,“我只是壞,又不是傻。”
裴硯知:“……國公爺挺有自知之明,既然如此,就該知道,穗和一旦嫁過去,你這個隊就站定了。”
安國公眨眨眼,傻傻問:“所以呢?”
“所以就和本官一起去面聖退婚呀!”
“……”安國公還是有點懵。
他和裴硯知不是死對頭嗎,怎麼現在好像站在了一個戰壕裡?
“所以,咱倆是聯手了嗎?”他又傻傻問。
裴硯知:“……”
他都這樣了,還說自己不傻?
他這分明是又壞又傻。
兩人說完話,就要和長海一起進宮。
聖旨沒接成,大夥也沒必要再跪,紛紛站起身來。
“大人!”穗和顧不得眾目睽睽,走過去叫了裴硯知一聲。
剛剛跪在地上,她把事情前前後後想了一遍,感覺除了皇帝不想讓她嫁給大人,還有可能是皇后在推波助瀾。
皇后怕她在小佛堂看到了父親的雕像,她人在國公府,皇后不能把她怎麼樣,所以才想讓她嫁給大皇子,好方便看著她或者殺了她。
可她當著這麼多人的面,又不能把這想法說出來,只得隱晦道:“之前忘了告訴大人,那串佛珠我修好了,放在枕頭底下,大人有空拿去佛堂重新開個光再戴。”
裴硯知微微一怔,隨即點了點頭:“好,我知道了,你不要擔心,我自有分寸。”
穗和張了張嘴,最終又沒說什麼,看著他和安國公一起離開。
恰好這時,裴景修和宋雲瀾從大理寺回來,看到長海,兩人皆是一愣。
裴景修見氣氛不對,沒敢多問,和長海見了禮,客氣道:“海公公難得出來一趟,怎麼這麼著急要走?”
長海笑笑,說要回去向皇帝覆命,便帶著裴硯知和安國公匆匆而去。
宋雲瀾看著幾個人的背影,忐忑不安地問國公夫人:“母親,海公公來做什麼?”
國公夫人嘆口氣,叫管家幫忙安置客人,帶上他們兩人同穗和一起去了安國公的書房。
宋雲瀾和裴景修聽聞皇帝下旨給穗和賜婚,全都大吃一驚。
裴景修第一時間看向穗和,心情十分複雜。
如果說皇帝賜婚出乎他的意料,小叔公然替安國公抗旨,更加讓他震驚。
小叔為了穗和,真是一次又一次顛覆他的認知,雖然他也不想讓穗和嫁給大皇子,可他捫心自問,如果換作是他,他絕對不敢在大庭廣眾之下抗旨。
別說是他,放眼整個朝堂,恐怕也只有小叔一人敢這麼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