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到了她嘴邊。
她就那樣就著他的手一口又一口地喝水,像一隻虛弱的羔羊。
常夜明能清晰地看見她密密的睫毛,臉上小小的雀斑,這是他見過最令人心生不忍的臉。
她還穿著白色睡裙,被汗浸溼後格外透。
“巫珠你去替她那身乾淨的衣服來。”常夜明說。
“好。”巫珠沒有耽擱出了議事廳。
偌大的議事廳只剩下常夜明和她。
月光從教堂高大的彩繪窗戶透進來,五光十色地落在沙發旁,落在她虛弱的雙肩上,這一幕就如同油畫中受難的聖神。
——聖神轉世必受盡天下苦難、渡盡奸惡。
可她還那麼年輕,像個孩子。
常夜明凝望著她,她的臉頰挨在綠絲絨沙發裡,就在他的手指旁,熱熱潮潮的呼吸隨著她顫動的睫毛撲在他手背上。
“很痛嗎?”他沒有留意到自己的聲音那麼溫柔。
她閉著眼輕輕點了一下頭。
常夜明明知道不該干預她的路,卻還是忍不住將手掌貼在她背後一點點輸送神力來平復她的痛苦:“很快就好了,別害怕。”
他的神力有效緩解了她的疼痛,她在手掌下慢慢平靜了下來,只有潮潮的汗溼透睡裙貼在他掌心,他可以感受到她肌膚的溫度、觸感,就像是貼在她的肌膚上……
這個念頭讓常夜明猛地驚醒一般收回手掌,這是聖神轉世,他怎麼可以有這樣的念頭?
她緩緩的睜開眼,看向了他,很虛弱的對他說:“謝謝您,我好多了。”
“不,你不用謝我。”常夜明輕聲對她說:“我為你做任何事都是理所應當的。”
她望著他,琥珀色的瞳孔在月光在充滿了困惑。
她慢慢坐起來,依舊望著他說:“校長,您為什麼要對我這麼好?”
常夜明愣了一下,他對她好嗎?
“我只是個普通的老師。”她的語氣很平靜:“我這樣的普通人類或許死在街上,也不會引起太大的注意,可是您卻帶著聖軍士來北境救我,現在又願意輸送神力來緩解我的痛苦,為什麼呢?”
常夜明對上她的視線,知道不能再瞞下去了,今夜她的身份已經徹底暴露,韋澤逃脫,騰蛇一族殺入學院,馬上更多的邪神教徒和異族都會蠢蠢欲動,她需要揹負起她的責任了。
“因為你是聖神轉世。”他沒
有再猶豫,篤定地告訴她。
在月色下,常夜明站起身又重新恭順的單膝跪在她的腳邊,低下頭說:“因為我的生命是您賜予我的。”
宋斐然垂眼看著他,心中滿是譏諷,因為她是聖神轉世,因為她不是普通的人類,所以他救她,庇護她。
如果她只是原文裡那個普通的人類女孩,那個被聖神當成封禁邪神的“容器”女孩,她的下場是什麼?
是凌
辱、是侵犯、是孤立無援地被肆意進入身體,掠奪能力,沒有人救她。
常夜明囚
禁了她,沒有救她。
聖神犧牲了她,沒有救她。
所有的苦難都是她在經受,她甚至在最後還保持善良,犧牲自己和身體裡的邪神同歸於盡。
那她憑什麼不能成為聖神?
什麼叫聖神?什麼又叫邪神?
贏家就是唯一的神明。
宋斐然靜靜的看著腳邊的常夜明,聽著他在說:“現在您還沒有開神智,恢復聖神的記憶,但我想您已經意識到了您和別人不同。”
當然,她從殺高承開始就為了這一刻。
常夜明抬起眼溫柔的注視她:“您身體裡的力量就是聖神之力,經過今晚騰蛇一族和邪神的教徒、異族一定會再次來入侵學院,趁您覺醒之前殺了您,所以我希望將您的身份公佈。”
好極了。
宋斐然露出不可思議的表情:“我……是聖神轉世?”——
惡魔蝶被驅散之後,騰蛇一族也很快逃竄出學院。
沒用多久聖軍士就收拾好殘局全部回到了議事廳中,這一次不用常夜明說什麼,他們就已經很清楚,宋斐然就是聖神轉世。
他們收起兵刃屈膝朝聖神轉世跪拜。
宋斐然蒼白的臉上平靜的出奇,她坐在那張潔白的長桌主位上,這曾經是聖神的位置,她現在坐在這裡又和聖神有什麼分別呢?
她甚至除掉了邪神的八大王之一高承王,廢了騰蛇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