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我發瘋。”
她看見林頌被打落的眼淚,他仍然在發抖,脖子上青筋暴起,扭過頭來同樣盯著她,又低又絕望地問她:“我不夠聽話嗎?我對你,做的不夠好嗎?”
他擒住她的雙臂,眼睛裡的血絲快要布
滿,“為什麼不能告訴我?你早知道我是野種,為什麼不告訴我?因為我不夠聽話嗎?”
她可以告訴他的,他做她的工具做得不夠好嗎?他被她利用從來沒有過怨言,他對她那麼那麼的信任。
一直以為他都以為他和別人不一樣,他和她有割不斷的血脈親情,他是她的親人她的侄子,他和宋庭和紀安,和那些棋子踏腳石不一樣的。
她是他的姑姑,他名正言順住在綠島,和她緊密相連。
他對世界的安全感完完全全來自於她,因為他覺得哪怕天塌地陷,所有人丟棄他,姑姑也不會丟棄他。
她會接納他的缺陷、陰暗,安撫他的無助和眼淚,因為她們是至親。
哪怕她和紀安結婚,他也可以理所當然地留在綠島,留在她身邊,因為丈夫可以離婚可以死,可他和她是一家人,是親人,是血脈和血脈想通的。
可是突然之間,她親手割斷了這道血脈相連的“安全繩”。
找來他的親生父親,做了親子鑑定……在他最信任她的時刻,猝不及防地告訴所有人,他是個野種。
原來他和其他踏腳石沒有什麼不同,他還能用什麼身份留在綠島?紀安都可以把他趕出綠島,他不過是個野種。
而她早就知道他是個野種,甚至計劃了利用他野種的身份達到她想要的效果。
明明他那麼聽話,他願意配合她去做一切事,他可以把所有東西都乖乖給她。
為什麼?為什麼不能告訴他呢?
是因為有趣嗎?當眾揭穿他的野種很有趣,用他下賤的身份擊潰所有林家人很有趣……
那麼她有沒有想過,他也是個人,會痛苦的人,會被她一起擊潰?
林頌忽然之間明白了,為什麼當初林越會把他故意弄丟,因為他是個野種啊,他根本不是林越的親弟弟。
現在姑姑也要這麼對他了是嗎?她也要丟棄他。
他無知覺地流下眼淚,試圖從姑姑臉上看到一點點,一點點心痛。
可是沒有。
姑姑看著他說:“早點告訴你,和晚點告訴你有區別嗎?”
就像在說,反正他都是野種。
他喉嚨裡乾啞,哀求地說:“至少……會讓我好受點。”
而她輕輕蹙蹙眉
說:“林頌,成熟點。”
林頌的心像被她踩成了粉末,他在這一刻無比確定,他的感受根本不在她的考慮範圍內。
突然之間他像是回到了奴隸島,世界上沒有人在意他的死活,沒有人會把他當成人來對待。
外面的玻璃門被砸了兩下,發出很大的聲音。
宋斐然迅速的甩開了他的手,卸走了他的槍放回他的西服外套下,上前吩咐王卓:“看董龍死了沒有,不能讓他死。”又和所有人說:“是董龍搶林頌的槍在先。”
“姑姑不要費心了。”林頌垂下了頭,抬手慢慢把臉上的淚擦乾,“我會解釋清楚,不會給你添麻煩。”
他沒有停留,跨步掀開門簾拉開了快要被砸碎的玻璃門。
門外的紀安看見他先是一頓,然後他交出配槍說:“我會在駐地接受處罰。”
他撥開紀安頭也沒回地走了。
宋斐然站在原地,卻也沒有多生氣,因為如果是她,她一定會殺了現場的所有人。
林頌黑化值滿格狀態下,也停下了手。
她只要確定還在掌控內就可以“縱容”他的一點脾氣。
“斐然!”紀安進來三兩步到她跟前,先問她:“你有沒有事?”
顯而易見,她好極了。——
救護車很快就到了,林玉章和董龍一起被送去了醫院。
紀安也在警察那邊報備了林頌開槍的事,這是一件違反軍隊紀律,非常嚴重的事。
但好在,董龍沒有傷及性命,他下手術檯之後說:是他一時情急去搶林頌的槍,導致的走火,不是林頌開的槍。
辦公室的監控早就被關了。
在現場的其他林家人,除了還在搶救的林玉章和快瘋了似的林明昭,其他人也這樣說。
如果是董龍搶槍導致的走火,那林頌就只是保管配槍不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