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藏北的風又硬又冷,我裹著衝鋒衣坐到火塘邊,默默觀察著格桑的一舉一動。
她的孫子次仁熱情地朝我遞來一碗青稞酒,滿臉期待的看著我。
我知道在藏區別人朝你遞酒,你不接會很不禮貌,但我現在懷著身孕又不能碰酒,正想著該如何婉拒他。一隻冷玉般修長的手從次仁手中接過碗去,淡淡落下一句,“她不能喝。”
隨即,冷玄霄將碗中酒一飲而盡,翻過碗底給次仁看了一眼,又保持著冷漠與疏離坐回了角落中。
次仁瞧出他拒人於千里之外的姿態,只訕訕一笑,拿著酒碗去找安羽丞了。
安羽丞和殷江著實被灌的不輕,安羽丞估計從小到大過得都是那種前呼後擁的日子,也沒有人敢和他拼酒,次仁的兄長不由分說就摟著他的肩膀一頓猛喝,安羽丞現在雙眸呆滯,身子已經開始打晃,從起初的推脫變得主動,醉意盎然的捧著酒碗喝個沒完。
不過這樣也好,醉了或許能減輕一些他的壓迫感。畢竟任誰得知自已沒有幾個月好活,求生之路條條斷絕,心裡都會萬般難受,安羽丞已經是我見過最灑脫的了。
殷江那邊則是實屬無奈,他溫潤的外表很招次仁的母親與嫂子喜歡,她們見他禮貌得體又溫文爾雅,十分想拉著他說話,可惜她們會的漢語並不多,只能一味地勸酒,說來說去都是一個字,“喝!”
還好殷江自身能夠御水,酒進了他的體內,跟石沉大海沒什麼區別,我倒不用擔心他。
倏地,格桑從角落裡起身,邁著蹣跚的步伐走向旁邊那個沒有亮燈的帳篷。
我來到冷玄霄身旁,低聲叮囑他,“一會兒記得把安羽丞那醉鬼弄回屋裡去,否則藏北這麼冷,讓他吹一夜冷風明天我們就能吃席了!”
格桑一家自釀的青稞酒可能真的有些烈,冷玄霄白皙的側臉上都暈染了一層淡淡的浮紅,幽暗的眸子也失去了往日冷冽,多了絲迷芒,聽了我的話不耐地眨了眨眼,長睫翻動如蟬翼。
我預設他聽清了我的話,起身去跟隨格桑。
格桑進了帳中後便再沒聲音,我用手輕輕將厚重的牛毛氈帷幕掀開一條縫隙,眯起眼睛朝裡看,這一眼令我心驚膽戰。
地毯上平躺著一個上了年紀的男人,看歲數應該和格桑差不多,臉色發青,雙眼緊閉,儼然已經死去多時。
這位應該就是格桑的丈夫了。
格桑正動作緩慢的幫他脫去衣袍,因人死去太久,渾身都已僵硬如冰,脫起來十分費力,格桑又已年老,半天才只把兩條袖子從手臂中拽出來。
可她的表情虔誠又充滿愛意,柔緩的動作看起來也像是夫妻之間的親暱,毫無違和感。
她一層層地剝開丈夫的衣袍,露出他已泛起屍斑的面板,還好藏北天氣冷,屍身不容易腐朽。否則以屍斑來看,這具屍體起碼已經放了三天,未經過任何處理,早都開始發臭了。
“貴客,你在這裡做什麼?”
一道清亮的嗓音於我身後響起。
我驀地一抖,幕簾從我手中滑落,將格桑和她丈夫的畫面隔絕。最近轉碼嚴重,讓我們更有動力,更新更快,麻煩你動動小手退出閱讀模式。謝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