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渾身僵住不敢動彈,眼尾順著他的視線掃了過去,卻什麼都沒有看到。
而安羽丞的模樣顯然又不是喝多產生的幻覺。
恍惚間,我隱約感覺這事有些不對,安羽丞說過他看到的是一個穿著戲裝的女人,而梅朵拉則是個藏族女人,出身奴隸家庭,根本接觸不到中原戲曲。
安羽丞的陰陽眼不會出錯,那到底是中間哪一環弄錯了?
難道,這串嘎巴拉上有兩個女人的亡魂?
我被自已的想法嚇得一激靈,眼下時間緊迫顧不上太多,把安羽丞從地上拽起。
讓冷玄霄幫我搭了把手,不由分說的把他按進了車裡。
黎明前的夜是最黑暗的,藏北更多的是無人區,只有格桑那片牧區的點點星光,根本不足以點亮夜空,遠處就像能夠吞噬一切的黑洞,深不見底。
我們跟隨格桑家的車盤旋上山,到達昌央寺時,央吉活佛已經站在天葬臺前等候我們。
他還帶來了那面阿姐鼓,我這才得以看到它的真實樣貌。
鼓的兩邊被彩繪覆蓋,鼓面則用綠松等礦石磨成的染料,各畫著一對妙音鳥,鼓皮泛著暗黃色,依稀可見面板的紋路。
這裡的禿鷹似有靈性般,知道將要美餐一頓,提前來到了山體兩側,集體張開寬大的翅膀,背對著天葬臺,如朝聖般虔誠不動。
央吉拿出一張寫滿經文的紙,應該是需要念經超度,因為天葬開始,他便要親手處理多吉的遺體,餵給山上等候已久的禿鷹。
我以為他要把經文遞給一旁的小喇嘛,結果他卻遞給了我。
“我?”我指著自已,不解的問道。
我又沒有什麼大功德,怎配給人超度亡靈呢!再說,這上面都是些梵文,我也看不懂啊!
央吉活佛淡淡一笑,安慰道,“你命裡和他們有緣,由你來誦經最好,我念一句,你跟著我一起念。”
我只好點頭同意。
起初,央吉念得十分緩慢,我覺得即便是複述也非常吃力,漸漸地,這些梵音就像刻在我的腦海中一樣,央吉念起上句,我自動接上了下句。
我似乎感覺到這是《太乙玄經》中的一段,是之前我看不懂的那些文字,它早已存在於心裡,我卻全然不知如何使用。
原來,它是渡魂經,引領亡者走向輪迴。
我心想,多虧剛才沒有叫殷江一同過來,否則我怕連他一起超度了……
央吉活佛見我能流暢的讀出經文,便不再開口。
格桑將阿姐鼓架起,拿著兩條腿骨鼓槌,合著我的聲音開始擊鼓。
鼓音清越,並不沉悶,宛如傳說中佛國世界裡妙音鳥的悲鳴,在這偌大空寂的山谷裡,不斷迴盪。
央吉活佛將多吉的肉扔給遠處的禿鷹,禿鷹們蜂擁而上,很快就把多吉啃食乾淨。
此時,我所念的經文也只剩最後一行,格桑敲擊的鼓點越發輕快,直到最後一個字元落下,兩邊鼓面同時爆破,鼓槌自相斷裂。
餘音震盪了許久,我抬眸,眼見天盡頭洩出一絲半明半昧的光線,從層層黑雲中擠壓而出。
天終於要亮了。
吃飽了的禿鷹帶著多吉一起振翅高飛,盤旋於雪山之上。
我心裡的沉重彷彿瞬間消除,似一場經年暝雨,得以窺見天光。最近轉碼嚴重,讓我們更有動力,更新更快,麻煩你動動小手退出閱讀模式。謝謝